“得令!”草人學著戲文裡的樣,對著趙詹抱拳。
然後又催柳氏:“兀那憊貨,青天大老爺有命,還不快快裝扮起來!”
柳氏不敢違抗,戰戰兢兢地打開包袱。
油彩,顏料,撒了一地。
她手忙腳亂地去撿。
每撿一樣,就用畫筆蘸了在臉上塗抹一道。
等到所有顏料撿完,她那張千嬌百媚的俏臉已經變成濃彩重墨的陶俑。
接著就是頭飾和羽氅,被一一穿戴起來。
都弄好後,她卻如雕像一樣立在場中,不言不動。
“你這憊貨,屬算盤珠的嗎,讓你裝扮你就隻會裝扮,連家夥什都不知道拿起來!”草人怒喝。
柳氏這才像重新通電的玩偶一般,將鼙鼓和槌握在手中。
“彆支愣著,跳起來!”
咚!
得到命令後,柳氏輕輕一槌敲在鼙鼓上。
頓時,整個皇宮都似乎震了一下。
趙詹一直不以為意的臉也變得極為嚴肅。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柳氏一邊念,一邊張開如蔥白般的纖指。
其中,中指無名指小拇指勾住對側,食指大拇指對齊,橫於印堂之前。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她仍在念,但方從越聽越是耳熟。
那不是他一開始在城門口忽悠人弄得嗎,怎麼被原封不動的照搬了過來?
等到把一段前後不搭的東西念完,柳氏又張開豐潤的玉口唱道:“這幫辦我左手拿起卯兔辰龍那是龍皮的鼓唉嘿……那右手拿起醜牛寅虎那是虎骨的鞭……我這才雙手一合,那神通就能連著了天……連天後敲打雙簧請來那活神仙……你看這日落西山……”
柳氏在唱。
在敲。
唱著,圓睜的雙眼就變成了死白。
草人則應著鼓點,在婀娜的舞動。
然後它也開了口:“叫個兒青天為應聲,那九天上的跟腳莫亂問,眼見它枷鎖躺著剝皮的郎,卻有那冤魄丟了魂……”
它一邊唱,一邊將紅色蓋頭再次戴在頭上:“丟了魂,莫相問,熱鍋鐵鼎意難存……”
草人越舞越急。
突然轟地一聲,它和柳氏同時被火焰點燃。
隻是這一次卻不再是五顏六色,而是隻有讓人恐懼的黑。
好處是,黑中的一切都不可見。
因此,也就沒人再痛苦地扭曲,流血。
更沒有人去摳自己的眼珠。
咚咚咚……
鼙鼓還在作響。
“疼!我好疼啊……“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眾人回頭,便看到鐵架上,被剝了一半皮的石寬睜開了眼睛。
“還有這種事?“趙詹的眼睛瞪得比石寬都大。
他剛剛一直在用神識監控一切,可以說,除了那團黑焰,其他所有都在他的掌握之內。
可是他沒有察覺任何異常,死人就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