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山最近與安家嫡係一脈的安時雨走得很近,孟君山一表人材,相貌俊朗,但畢竟娶妻在前,年紀相比安時雨也稍稍偏大。
雖說柳初柔已經失去了依靠,又隻是個普通人,對孟家來說隨時可以廢棄,將正妻的位置騰出來,但孟君山能否俘獲安時雨的芳心卻暫未可知。
所以孟君山最近這段時日一直在對方跟前獻殷勤,一旦安家那邊同意了聯姻,等待柳初柔母子三人的命運將非常尷尬。
要麼被請下堂,淪為偏房或妾室,兩個孩子成為庶子庶女,給安家安時雨挪位置,要麼眼不見為淨,直接被打發離開孟家府邸,去孟家下轄的莊子撫養兩個孩子成人,了此殘生,除非這對龍鳳胎在修行方麵有較好的天賦,得孟家看重,將來才有翻身的希望。
若那位安時雨極善妒,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向孟家施壓,最嚴重的情況,柳初柔甚至可能在莊子裡悄無聲息的一命嗚呼,不過她的兩個孩子到底是孟家血脈,倒不至於沒有活路。
也正因為孟君山作為有婦之夫,公然與其他女子打情罵俏,毫不低調,回春堂的人才知道曾經的師姐(師妹)柳初柔在孟家的處境艱難。
不過回春堂自身每況愈下,處境艱難,誰還能顧得上她?更何況他們也沒那個實力。除了在心中替她感到惋惜不值,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師姐,你想不想替師父報仇?”徐風目光灼灼的問道。
柳初柔抬起頭,有些震驚的看了徐風一眼。畢竟,在她的記憶中,小師弟跟她一樣,隻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報仇?談何容易!
“師弟這十幾年也不是白過的,我曾經有恩於一位上三品高手,他答應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可以完成我任何一個要求。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要求他暗中宰了那人,替師父償命。”徐風擲地有聲的道。
柳初柔眸光一閃,呼吸有些急促。小師弟竟有如此機緣?嫁入孟家,她才深切體會到沒有實力做後盾的悲哀。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作為“普通人”的小師弟,竟然對那樣的強者有一份恩情,這對他來說足以逆天改命了。
但沉默良久,柳初柔還是搖了搖頭。
“就算殺了那人,父親也無法起死回生。罷了,這都是命,如今,我也不奢求其他,隻希望能安安穩穩的將兩個孩子撫養長大。”柳初柔眸光黯淡歎道。
對方所在的家族實力強大,就算能殺了他一人,一旦不小心留下蛛絲馬跡,不僅小師弟會深陷險境,回春堂的所有人,包括她和孩子,乃至孟家,都有可能受到牽連,波及範圍太大了。
況且,這是屬於小師弟的機緣,她並不希望因為一己之私,不僅將所有相關者置於險地,還消耗掉小師弟足以改變命運的機緣。
雖說徐風曾是父親的徒弟,但她是知道的,柳千回從未親自教過徐風,反而徐風在學藝期間,為回春堂帶來不少收入。
當初徐風走時,可以說已經變相的斷絕了這層師徒關係,小師弟,並不虧欠他們父女二人什麼。
徐風皺了皺眉,沉吟一會兒,似乎也想到了師姐心中的顧慮,柳初柔一向是個溫柔善良、懂得為他人考慮的。
李念雙在一旁則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對上三品高手的恩情,師父自己不就是麼?不過她當然不會傻到站出來拆穿自己的師父,隻在一旁默默聽著。
“那師姐你今後有何打算?你想安安穩穩的將孩子撫養長大,可孟家未必能容得下你們母子三人。”徐風繼續道。
這正是柳初柔心中最擔心的。就算安家那位安時雨最後拒絕了孟君山,這樁聯姻沒有成,孟家還會選擇其他修行家族之女,母子三人的命運,可謂在他人的一念之中。
為母則剛,她自己倒不要緊,可兩個孩子還這麼小,她豈能不為他們考慮。
“師姐,如今我人在這裡,我便是你的依靠,相信我,不論你心中有什麼想法,師弟都一定能幫你達成所願。”
“若你安於現狀,師弟也會遵從你的意思,不會勉強。隻是,等我走了,你再後悔,便為時已晚了。”
“你也不用著急給我答複,這幾日我會留在這裡,你考慮好了再告訴我!”
……
就這樣,徐風留在了孟家。柳初柔給他和李念雙各自安排了一間廂房。說到底她現在還是孟家的二少夫人,又是第一次留宿客人,孟家下人得了柳初柔貼身丫鬟給的好處,倒也沒有為難。不過向家族高層彙報一下是肯定的。
李念雙對兩個孩子很是喜愛,五歲的小家夥粉嘟嘟的,著實討喜,這兩天大部分時間都陪著他們,三人在一起很融洽。
柳初柔則被徐風的話徹底攪亂了心思。曾經相處的那段時光告訴她,自己這個小師弟跟她一樣,就隻是個普通人而已,麵對修行家族,麵對那些入品強者,應該如自己一樣,毫無反抗之力、隻能聽之任之才對。就算有一份對上三品武者的恩情,可那也隻能驅使一次,用完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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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徐風眉宇間流露出的強大自信,那種完全不將孟家放在眼裡的態度,似乎又昭示著他有著不為人知的底氣,可以從容麵對任何變故。
師弟不是那種會說大話的人,所以他說可以如她所願,她心裡還是基本相信的,儘管她不清楚徐風的底氣究竟何在。
離開孟家嗎?可兩個孩子從此之後便沒了父親,著實可憐。而且她一個普通人,帶著兩個孩子,師弟顧念往日的情義,可以照拂他們一時,可難道還會照拂他們一生?離開了孟家,哪裡還有安穩的安身立命之處?
可若是留在孟家,自己和兩個孩子的命運,就全在孟家人的一念之間。萬一孟家覺得自己這個普通人是他們堂堂修行家族的累贅、汙點,那她豈不是追悔莫及?
柳初柔陷入兩難的境地,徐風見柳初柔愁眉不展,也不催促,反而勸她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心情好了,或許就一下子想明白了。兩個孩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成日裡窩在孟家府邸對他們的成長也不利。
幾次規勸之後,柳初柔終於鬆口,不再堅持。
這一日,柳初柔和兩個孩子,徐風,李念雙以及小黑,齊齊出了孟府,令孟家許多下人和門口守衛暗中一陣交頭接耳,驚疑不定。
陽光灑在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凡。柳初柔牽著兩個孩子,漫步街頭,感受著久違的自由氣息,竟有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