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燕瑤與鳶兒,許雲抬腿邁向天空,失去輪回之樹,他天月脈中的修為已經重新跌回到氣海巔峰。
所幸天日脈還有神藏初期的修為,讓他得以禦空而行,稍稍驅使空間之力。
這短短一日時間,許雲想了很多,終於想到一個他目前能做到的萬全之策。
許雲在天藍大陸中,找到了許逸霖。
許逸霖盤坐在西域的一座破敗房屋之中,身上同樣帶著不輕的傷勢,正在閉目療傷。
許雲一步步走向那破敗瓦房,來到許逸霖身前坐下。
許雲的到來,並沒有打擾到許逸霖的療傷。直到許雲在他麵前坐下,許逸霖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中帶著一絲驚訝,一絲複雜。
“你來了。”許逸霖聲音平靜,似乎一早便知道許雲會來找他。
許雲點了點頭,他突然笑了“看來大哥已經預料到此時之事,也都告訴你了?”
許逸霖微微一愣,隨即黯然道“二哥,你真的忍心嗎?”
許雲與許逸霖對視,他燦然一笑,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眼神顫抖。
“我彆無選擇。”許雲深吸一口氣,他將天機樓聖子靈戒從指上取下,伸手遞給許逸霖。
許逸霖看著許雲,他看著許雲那懸在空中的手掌,掌心躺著一枚古樸靈戒,那戒,是天機樓聖子的身份象征。
“你真的覺得,我能擔得起這身份嗎?”許逸霖不願接過,他知道,任何宗門的聖子之位,都絕不是區區一枚戒指能代表的。
並非得到了戒指才是聖子,而是成為了聖子,才能得到這枚戒指。
許雲沉默不語,他抬起另一隻手,抓起許逸霖手掌,而後親手為許逸霖戴上聖子靈戒。
“動手吧,奪走我的天命子烙印。”許雲輕聲說道,他看著許逸霖,眼中雖有諸多不舍與不忍,但終歸是相信他的,畢竟許逸霖是他的親弟弟。
“你什麼時候會取回,或者說,你還會取回本屬於你的東西嗎?”許逸霖沒有動手,他完全不想動手,他怎能對許雲動手,隻能通過這種辦法拖延時間。
許雲是他的二哥,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許雲的眼神堅定而決絕,這是唯一的辦法。隻有他在天藍大陸死去,天命子的身份才能徹底轉移給許逸霖,才能讓天主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許逸霖根本不知道三皇之事,天主若再盯著許逸霖,已無意義。
“這是唯一的辦法,逸霖。”許雲的聲音很平靜“自我下界以來,一直都是那人的棋子,是那人的傀儡,我自以為自己所做之事是對的,可我害死了師尊,害死了兄弟,害死了天藍無數人,我很痛苦,也很不甘。”
“大劫因我而起,也該由我畫上句號,由我結束。”
“二哥!”許逸霖突然斷喝一聲,他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聲音沙啞“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你要重蹈大哥覆轍嗎?!”
許雲微笑著,他搖搖頭“並非重蹈覆轍,而是重活一世。他日,我們必會重逢。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保管好我的東西。還有,小心天主。”
說著,許雲在許逸霖身前盤坐下,他體內天命之力翻湧,時間在這一刻停滯,許逸霖瞬間化作雕塑。
而後許雲伸手挖進自己的胸口,從心房中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將其打入許逸霖的身體。
接下來是天命子烙印,許雲的動作緩慢而堅定,他的臉上沒有痛苦,隻有一種超脫的平靜。天命子烙印,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他力量的源泉之一。現在,他要將這份力量,這份責任,傳遞給許逸霖。
烙印從許雲的體內緩緩升起,化作一道光華,緩緩飛向許逸霖。許逸霖的身體在這一刻變得透明,仿佛可以看到他體內的每一個角落。烙印逐漸融入他的體內,與他的心臟融合在一起。
許逸霖的身體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他的修為開始暴漲,他的氣息開始變得深邃而強大。天命子的力量,開始在他的體內覺醒。
兩人本就一模一樣,許逸霖接收天命子烙印,就如許雲想的那樣,沒有任何排斥出現,仿佛天命子烙印本就屬於他一般。
接連失去輪回之樹、心臟、天命子烙印,許雲已經虛弱到了極限,他身體都變得有些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還沒結束……”許雲呢喃道,他低頭看向自己丹田中的兩道靈脈,那散發著皎白光芒的圓月、以及熾熱的烈日。
似乎是察覺到許雲的所思所想,兩道靈脈微微顫動,從中傳出拒絕、不舍的神念。
“調皮,先在我弟弟體內好好待著,我會回來接你們的。”許雲寵溺說道,而後天日脈與天月脈的力量在他體內流轉,它們逐漸彙聚到許雲的掌心,形成一枚烈日與一輪圓月。
許雲將兩道靈脈緩緩推向許逸霖,他的聲音微弱無比,甚至許雲自己都不能確定,許逸霖是否能聽清“逸霖,一定要小心天象一脈。”
兩道靈脈一接觸到許逸霖的身體,就迅速融入了他的體內。許逸霖的身體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天日脈和天月脈的力量,開始在他的體內流轉,與他的修為融合。
再看許逸霖,此時的他,無論是外貌,修為氣息,乃至氣度神態,都與先前的許雲一模一樣。
許雲看著許逸霖,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知道,許逸霖將會成為新的天命子,會成為另一個許雲,雖然這對許逸霖很殘忍,但許雲無可奈何,要想擺脫天主的掌控,要想反抗天主,這是唯一的辦法。
“逸霖,記住,你就是天命子。”許雲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隻剩最後一絲氣。
他從自己腰間取下儲物袋,抹去其上的神魂烙印,將其放入許逸霖手中。
而後,許雲的身軀化作點點光芒,消散在空氣中。
這刹那,停滯的時間恢複正常,許逸霖慌忙起身,他看著眼前空蕩蕩、破敗的大地中,再無許雲的身影。
天藍大陸,再無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天命子。
許逸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胸口,那裡有一顆心臟正在緩緩跳動。在他的眉心,天命子烙印閃爍著微光。在他的身後,群星伴著日與月緩緩升起……
(第一卷,鏡中花水中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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