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您…節哀。”
周執隻覺得眼前一黑。
自己的整個世界好似一瞬間陷入了黑暗當中,他像是被洶湧激烈的大浪拍打了幾下,口鼻處沒入了略帶腥味的冰冷海水,整個人開始不停地下墜。
好似……
要一路墜入最深的黑暗當中。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
好半晌。
才壓抑住了從舌根處泛起了陣陣苦澀以及胸腔當中翻湧起來的痛苦,隻不過這時他精神海當中的精神力又開始陷入了暴動,此時開始橫衝亂撞起來。
他兀自忍耐著。
骨節分明的手指抓緊了扶手。
現下那雙淩厲而又冰冷的雙眸閉上以後又是重新睜開,他輕扯了下自己的唇角,片刻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來
“…我不信。”
他不相信路馳歡就這麼死了。
或許現在。
路馳歡正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救,所以現如今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周執站起身來。
那後背看起來挺拔而又筆直。
他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那冰冷而又淡漠的字句鏗鏘有力地砸了下來。
“我親自去找。”
這一找。
周執就親自找了十天十夜。
哪怕他因為許久沒有得到休息,整個人依然是有幾分虛弱。
但他依舊沒有停下來。
至於來時帶來的軍艦他已然是下令讓他們返航回到帝國,所以這偌大而又安靜的宇宙深處,僅僅隻剩下了周執自己。
他找啊找啊。
不放過任何線索。
整個人就好似台不知疲倦的機器般,遵守著指令行事,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周執已然是憔悴了不少。
先前他身上的傷口僅僅隻是外部愈合。
內裡還沒有長好。
現在被他這麼不顧身體情況的一折騰,傷口已然又是惡化了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周執發起了燒。
他的大腦昏昏沉沉。
看向四周的視線已然開始變得朦朧模糊起來,現下他身體也跟著發軟,但還是極力支撐著打算繼續尋找。
隻不過片刻以後。
他整個人突然晃動了幾下。
繼而單膝跪地。
一隻手抓緊插在地上的光刃極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那額角上的汗水順著眉骨往下墜落,有一滴則是從眼角滑落了下來,乍看倒像是他流下了眼淚般。
而被趕回去的副官重新來到這裡。
看見這一幕以後。
頓時驚慌失措的衝過去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上將!”
“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要是路同學看見你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想必也不會為你感覺到高興的!”
老實說。
他從前看見的周執上將。
永遠強大冷靜。
就好似一堵堅硬無比的牆壁般,永遠會給帝國的人民擋去風霜雨雪,也從來都不會倒塌,永遠都是那麼的可靠。
但是現在。
上將是如此的虛弱。
麵上的神情甚至還有幾分心死如灰。
就好似是……
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一塊地方被人硬生生地從骨血當中剜去,這對於周執上將來說或許無異於剔骨剜肉之刑。
這十天十夜裡。
上將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聽見副官的這話以後周執卻是勉強的笑了笑,他用低得幾乎是無法聽見的聲音說道,“要是這樣能換他回來。”
“那也不錯。”
副官雖說聽不清周執說了什麼。
但是直覺告訴他。
他現在已經是不能讓上將再在這裡找下去了,否則的話上將的身體肯定會留下什麼難以愈合的舊疾。
於是。
他又是拋下了個重磅炸彈。
“上將。”
“路同學已經失蹤十天了。”
“頓森軍校的一部分高層認為他已經沒有了生還的可能,所以我離開之前他們便是決定、將路同學已經死亡的消息告知給他的父母親人以及友人。”
“然後在軍校官網上掛上一份訃告,讓全校同學為他哀悼。”
周執聽見這話以後。
突然重重的嗆咳了起來。
他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突然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那雙淺灰色的雙眸驟然淩厲了幾分,“我們——”
“回頓森。”
而與此同時。
一片荒涼無比的大地上,路馳歡已然是陷入了昏迷當中,而將他宛如珍寶般包裹在身體裡麵的機甲。
此時。
已然是破爛不堪。
機甲光屏上已然是彈出了一片危險的紅色,警報聲也跟著尖銳的響了起來,片刻以後那光屏上又是緩緩地顯示出幾行字,“破損率已經達到90。”
“機甲無法正常運轉。”
“五秒鐘以後開始自動陷入休眠狀態,且休眠狀態暫時不可逆轉。”
“主人。”
“晚安。”
“伊頓期待與您再次重逢。”
那黑色的鎖鏈充滿眷戀的蹭了下他的手心以後,又是慢慢垂了下去。
很快。
機甲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的光都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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