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他的麵色頓時變得有幾分古怪。
倒也不是嫌棄房間裡的那張床有點小,隻是如果隻有一張床的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段時間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就隻能與泊蒼擠在一處了。
總不能——
把人趕到地上去睡吧。
一想到這裡。
路馳歡心裡就有點小小的彆扭。
那老人似乎是看出了路馳歡麵上的猶豫以及遲疑,此時拘謹地抓緊了門把手,然後頗有幾分小心地詢問道
“是不是這房間裡有什麼地方你覺得不方便,如果有的話你儘可以和我們說……”
路馳歡趕緊搖了搖頭。
“沒有。”
“這房間好著呢。”
方才兩位老人給他們提起過,這房間是他們兒子以前住過的,一桌一椅都刻滿了對方的痕跡,但是他們的兒子現如今已經去世了,想必這間房間對於他們來說有著重要的意義。
而路馳歡他們僅僅隻是被兩位老人好心收留以後,短暫寄住在這裡的旅人而已。
哪裡好意思讓老人們為了他而改變整個房間的布局呢。
似乎是擔心老人不相信,路馳歡看見桌上的機甲模型以後急中生智,於是趕忙轉移了話題,“我隻是看見那機甲模型有幾分眼熟,所以有點好奇而已。”
房間的桌子以及書架上放著不同型號的機甲模型,即便是放了許久也依舊沒有落灰,上麵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泊蒼淺灰色的眼眸抬起以後,淡淡地瞥了眼。
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那些機甲模型的型號,“帝國曆339年在與蟲族對戰時一戰成名的天啟號,擅長空戰以及救援的青翼號,以及現如今機械星的主人金烏號……”
聽見泊蒼對這些機甲如數家珍,那老人的麵色頓時溫和了幾分,他走進房間以後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些機甲模型,目光裡帶著幾分眷戀。
“其實我也不太懂這些。”
“這些機甲模型都是我兒子生前收集的,他很喜歡這些東西,每次提起時雙眼發亮,總是侃侃而談,當初考上軍校時興奮得整晚都沒有睡著,那些日子好似在昨天……”
提到這些。
他不自覺地頓了下。
目光跟著黯淡了下來,然後又是無奈惆悵地歎了口氣,“隻是命運實在太捉弄人了。”
“自從他去世以後這些機甲模型就再也沒有人碰過了。”
一時之間。
氣氛也跟著沉重了幾分。
那老人似乎覺得自己提這些事情有些不太合時宜。
這會兒抬手擦拭了下自己的眼角,然後又是笑著對路馳歡他們說道“不過每日裡我和我的老伴會抽兩個小時的時間為我的兒子祈禱,在神的保佑下他肯定會有個新的人生的,以後的他肯定會平平安安、幸福一輩子的。”
“不說這些了。”
“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你們好好休息吧。”
說著。
他又是退出了房間,然後將空間留給了兩個年輕人。
看著老人蹣跚離開的背影,路馳歡輕輕抿了抿自己的唇,心情略顯複雜,隻不過他一扭頭就見泊蒼從儲物環裡麵拿出了新的床單以及被罩,正在鋪床。
因為房間不算太大。
兩個大男人在房間裡站著略顯擁擠,而泊蒼這個人的存在感又太強,整個人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就顯得格外有侵略感。
因此。
路馳歡呼吸微微發緊,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緊張。
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我先去洗澡了。”
說完以後他就迅速開門進入浴室當中中,因此倒也沒有瞧見泊蒼那幽暗深沉的眸光。
溫熱的水流洗去了一身的疲憊,路馳歡閉上了眼睛,鴉羽般濃密纖長的眼睫毛被打濕得濕漉漉的,看似鳥雀的羽毛般。
他在裡麵磨蹭了大半個小時以後,才是走了出去。
“泊蒼。”
“你可以進去洗了。”
他用毛巾擦了擦自己依舊還在往下滴水的發絲。
原本白皙的臉頰被熱氣蒸得紅撲撲的,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眸好似氤氳上了層朦朧的水霧,看起來莫名的乖巧。
泊蒼見狀。
目光不由得暗了幾分。
他直起身體以後不緊不慢地往路馳歡的方向走來。
腳下的黑色靴子堅硬厚實,因此踩在地板上時不自覺地發出了幾聲沉悶的聲響,那一聲接著一聲反而像是叩擊在路馳歡的心上,讓他警惕地後退了幾步。
怎麼說呢。
平時的泊蒼看起來沉默寡言的,但是現在的他卻是鋒芒畢露,像是摘下了身上的偽裝以後露出了真正的內裡般。
換而言之——
就是裝都不裝了。
現在的他就好似某種正在狩獵的大型猛獸般。
下一個瞬間就要把人逮到厚實的爪子下,然後將人整個兒吞入腹中嚼碎吃個乾淨。
在這壓迫感之下路馳歡警惕地後退了幾步,身體不自覺地緊繃了幾分,整個人就好似是隻毛茸茸的兔子般,稍有不慎估計就要一口咬上對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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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泊蒼卻是絲毫不怵。
他幾步走到了路馳歡的麵前,然後居高臨下地看過來,那骨節分明的手徑自伸了出來,也不知道想碰路馳歡什麼地方。
路馳歡凶巴巴地瞪他。
手指緊握成拳以後剛想給泊蒼的肚子上來幾下,把他打成沙包以後讓他長長記性。
結果。
這之後泊蒼的手突然轉了個彎,然後從路馳歡身後牆壁的右側架子上、拿下了原本放在上麵的便攜式的吹風機。
他輕抬了下眉頭。
淺灰色的眼眸裡帶著幾分無辜,“怎麼了。”
“我隻是看你頭發濕漉漉的沒有吹乾,想著你待會兒睡覺的時候肯定會難受,所以才打算拿了吹風機讓你吹下頭發而已。”
“你是不是——”
泊蒼故意拖長了尾音,那原本有幾分冷淡慵懶的聲音聽起來含著一絲促狹。
“誤會了什麼?”
路馳歡臉色漲得通紅。
可惡。
泊蒼伸手拿東西竟然也不吱聲,外加上肢體語言還那麼的曖昧親密,他懷疑泊蒼要對自己做什麼不也是挺正常的麼,這話說得他倒像是自作多情。
想到這裡。
路馳歡惡從膽邊生,一把搶過泊蒼手中的吹風機以後氣哼哼地回答道“沒有!”
他剛準備轉身就走。
就見泊蒼那淺灰色的眼眸就好似是融化了的冰湖般,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地向上翹起,然後又是對著他伸出了手。
路馳歡想起剛才的烏龍。
這會兒不避不躲地站在原地,鼓著自己的臉頰看向泊蒼,眼神頗有幾分無奈。
“你又要拿什麼?”
然而這回泊蒼的手指卻是輕輕撫過了他喉結處的一滴水珠,他的動作很輕。
目光卻是很深。
隻不過因為指節處帶著層薄薄的繭子,外加上那地方對於路馳歡來說實在過於敏感,以至於他下意識地顫抖了下,這下更是從脖頸紅到了耳根。
“不拿什麼。”
“隻是給你擦擦水而已。”
路馳歡腦瓜子嗡嗡作響,一時半會兒沒有回過神來。
等回過神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