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
周執不由得鬆了口氣。
那淺灰色的眼眸泛起了些許激烈的波瀾,緊抿的唇角的弧度剛要上翹,露出罕見的明快以及喜悅而來,然而下一刻他又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麵前的人……
似乎並不是歡歡。
氣味、聲音似乎都不對勁,都不是他熟悉的感覺。
一時之間周執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由得緊了緊,那手臂僵硬得好似木雕般,片刻以後他才如夢初醒般地鬆了手,沉著聲音詢問道
“你是誰?”
那人衣領被緊緊扯住以後勒到了脖頸,有點呼吸不暢。
因此。
這會兒他揉了揉脖頸。
嗆咳幾聲以後忿忿不平地抬起頭,因為憤怒以及恐懼而嘟嘟囔囔地罵了幾句,“你問我?!”
“我還想問你呢!”
“你是什麼神經病麼,我好好地走在這橋上,大半夜的突然追過來,我還以為是見了鬼呢……”
佩林抬頭看向那人。
他瞪著眼睛原本還想要發火,但是在看清霧氣之中那雙淺灰色的眼睛以後,不由得顫抖了下,目光裡流露出更加深的恐懼。
不是。
這人怎麼長得這麼像皇帝陛下,他是不是眼花了?
站在他麵前的人個頭很高,這會兒居高臨下地看過來,目光冷得像冰,帶著刺骨的寒意,除此以外身上甚至還有種空落落的悵然若失。
就好似……
丟失了什麼重要的寶物般。
佩林掐了自己一把。
尖銳的刺痛叫他回過神,意識到眼前的一切並不是他做夢以後,他又是急急忙忙地行禮。
“陛、陛下!”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胡言亂語肯定冒犯到了皇帝陛下,現下他的心裡又是不自覺地冒出了幾分懊惱以及緊張來,說話時結結巴巴的。
“我、我叫佩林。”
“是這回參加宴會的……”
雖說知道自己抓到的人並不是路馳歡,但是現在親耳聽見佩林的話以後依舊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自己失落,他冷著聲音詢問。
“大半夜的。”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他語氣聽起來就好似在審問犯人般,倘若佩林稍微有回答不上來的地方,就要將他丟入這湖中般。
佩林下意識地哆嗦了下。
片刻以後才乾巴巴地回答道,“我…我隻是聽說了鏡麵湖那個傳說以後,想過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已,沒有想做彆的……”
隻是。
沒想到他運氣實在不好。
竟然遇上了皇帝陛下這個煞星,等回去以後他必須要用柚子葉狠狠地擦下身體,除去晦氣。
周執捏了捏鼻梁。
“除了你以外。”
“還有其他人同你一起來嗎?”
自己剛才看見的屬於歡歡的那個影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難不成當真是鏡麵湖的幻象麼。
佩林遲疑了下。
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是不是要追究他大半夜來到鏡麵湖的事情。
這會兒他忍不住想…倘若要受罰的話就罰自己一個人好了,可千萬不要牽連到路馳歡的身上。
畢竟。
歡歡是為了陪自己。
所以才會在深夜跟著自己一同跑來鏡麵湖。
眼看著自己的停頓好似是引起了周執的注意,佩林鎮定自若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然後才是回答道,“沒有,就我一個人。”
周執目光從佩林的身上掃過,似乎是並沒有相信。
他的精神力觸角以自己為中心,然後從湖麵上擴散而去,似乎是想看看濃霧中是否還有其他人。
但是……
沒有。
這個結果讓周執不太滿意。
他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意興闌珊,沒有與佩林再多說什麼,就直接邁著大步走出了鏡麵湖。
這個小插曲讓他原本出發時輕快的心情受了點影響。
周執的心口好似淋了場大雨。
心情潮濕陰鬱。
原本他堅定闖入秘庫的那個人就是路馳歡,現在卻是不由自主地懷疑起了自己的想法,或許隻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太想歡歡了,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將所有事情往他身上扯。
好似要製造出一點聯係般。
但實際上——
或許歡歡壓根就不在皇宮。
原本周執趕來這處宮殿,是打算找個理由、將所有參加宴會的賓客聚集到一起,但是現如今他又覺得自己這麼做太過於迫不及待。
倘若歡歡當真在的話。
很有可能把他嚇走。
外加上現如今已經到了深夜,會打擾到歡歡休息。
所以不如再等幾日吧。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參加皇室宴會,而那時候……
一切都會分明的。
等到周執離開以後。
路馳歡才是從水下慢慢地爬了上來,他鴉羽般濃密的眼睫毛以及白皙的皮膚上都滾落著水珠,這會兒不好意思地對著不遠處的佩林笑了笑,“佩林,我在這裡。”
他故作膽怯地弱弱開口說道,“剛才我好像看見了皇帝陛下的影子,被嚇住以後腳下也沒站穩,結果不小心直接摔湖裡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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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聽見你們說話的聲音,發現皇帝陛下真的來了。”
“就更不敢上來了。”
事實上。
親眼看見周執的出現路馳歡的確是嚇了一跳。
這個世界的周執與主世界的周執看起來相似而又帶著些微的不同,路馳歡完全沒有做好與他見麵的準備,因此第一反應竟是逃跑。
他慌不擇路地下了水。
冰涼的湖水叫他清醒了幾分,他又是不由得懊惱了起來。
不對。
他跑什麼呢。
周執也不會把他給吃了。
但是現在都已經跑了,路馳歡也不好意思再出現在周執的麵前,所以他隻好是潛在水下,聽著石柱上方周執那略顯冷淡的問話。
等人走了。
他才敢重新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