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身體踉蹌了下。
他盯著自己胸口緩緩滲出了鮮血,那雙翠綠色的眼瞳有一瞬間的陰沉以及冰冷,就好似是盤踞在暗處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毒蛇般。
隻有一瞬間。
他就猜出了是誰向自己動的手。
這並不難猜。
畢竟從剛才開始他就已經發覺、周執的身旁有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幫手,而阿淮心想自己頂頭上司打亂時間線的動作肯定也瞞不過其他人。
興許。
歡歡也來到了這裡。
阿淮那蒼白的兩片唇輕輕扯動了幾下,唇角的笑意看起來溫柔而又黏膩,似乎對此並不算意外。
“真狠心啊。”
現下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嗆咳了幾聲,然後用那微啞的聲音開口說道“為了幫我哥哥,你就這麼不留餘力地對我下手?”
“好歹……”
“我們也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吧,你這點麵子也不給麼。”
路馳歡目光冷淡。
聽見阿淮的這幾句話以後依舊不為所動,畢竟阿淮這個人善於偽裝,總喜歡裝出副可憐的樣子來博取同情,先前他就因此而受了騙。
這會兒對方說這幾句話指不定是為了讓他心軟。
一旦他開口回答。
暴露了自己的方位以後,指不定阿淮就要見縫插針般的對他動手,如此一來吃虧的還是他。
沒有聽見回答。
阿淮蒼白病弱的麵容上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幾分失落,翠綠色眼瞳裡的光也跟著黯淡了下來,看起來就好似隻被人拋下的流浪小動物。
他放輕聲音咕噥了幾句,“連話也不願意和我說了麼……”
周執看著自己這個弟弟單方麵上演了出獨角戲,眉頭下意識地輕抬了下,那雙冷淡的眼眸裡罕見地流露出幾分探究,帶著幾分不明所以。
阿淮他……
認識前輩?
而且剛才他口中所說的從小一起長大又算是怎麼回事。
要知道阿淮因為那雙眼睛,所以從小都不太喜歡與外人有接觸,平日裡相處得最多的還是隔壁路家的幾個哥哥,所以在周執的記憶裡,能與他從小一同長大的人屈指可數。
此外——
也並不包括棲息以及沉睡在平安扣裡的這個人。
畢竟這平安扣是他母親在他第一回上戰場以後送給他的,說是特意花了大價錢拍賣來的,可以保佑他在戰場上平平安安。
也算是為他求個心安。
當時他佩戴上這平安扣時,阿淮早已經是消失在療養院許久了,雙方壓根沒有見麵的可能。
所以更無從認識才對。
一時之間。
周執的心中泛起了陣陣古怪的情緒,這讓他盯著眼前的阿淮,手中的武器靈巧的變幻了幾個位置以後,又是重重擊打在了對方的腹部。
他冷著聲音開口。
那目光好似薄薄的冰刃般,從阿淮的臉上擦過,“專心點。”
“現在是我在和你打架。”
阿淮原本就打不過周執。
剛才又是被路馳歡捅了一刀,身上尖銳的疼痛讓他止不住的顫抖。
因此。
這會兒他幾乎是招架不住。
連連後退了幾步以後才是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現下他咬著牙拉開了與周執的距離,一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原本溫柔蒼白的笑容也撐不住了,那麵色看起來還有點兒難看。
早知道。
就不接這一回的任務了。
阿淮現下依舊還在心中暗自後悔,然而周執已然是抓緊時機,手持武器再度向著他攻擊而來。
他的目光平靜淡漠。
如同結了層厚厚堅冰的湖麵般,讓人幾乎是窺不見更深的情緒,那骨節分明的大手看起來也很穩,動作向來乾淨而又利落。
幾乎不拖泥帶水。
這一刻他們仿佛並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阿淮匆忙抵抗。
看起來顯然有幾分手忙腳亂,因此他們雙方僅僅隻交手了幾分鐘,阿淮手上的的武器就被挑飛。
下一刻。
周執的光刃就迅速刺入了他的肩膀,這個攻擊這並不致命,僅僅隻是為了讓阿淮暫時失去還手的能力、從而束手就擒而已。
他自認為自己控製得很好。
然而當阿淮傷口處的鮮血順著光刃流淌下來時,所謂的神刻在他身上的烙印開始變得滾燙發熱,就好似是啟動了某種保命程序般。
阿淮的身影開始變得若隱若現,就好似是一縷輕煙般。
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而阿淮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因而在消失之前依舊是有恃無恐地向他們溫柔蒼白地笑了笑,他沒什麼血色的兩片唇一張一合。
然後無聲地吐露出幾個字來,“我們下次見。”
路馳歡看著這一幕。
估摸著應當是那位神在阿淮的身上留下了什麼東西,在對方受傷到一定程度時、會及時地將他拉出周執的時間線,以免他死在這裡。
現下。
阿淮應當是徹底離開這裡了。
自己接下來隻需要把周執送出森林、與軍部的那群人彙合的話,就算作是任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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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他剛準備說點兒什麼。
就見周執擰緊眉頭盯著自己手中的武器,唇角的弧度抿得平直,淺灰色的眼瞳顯得有幾分沉冷。
路馳歡歪了歪頭。
以為周執是對阿淮出手以後過不去心裡的那關。
因此這會兒伸出手輕撓了下自己的下巴以後,又是放軟聲音開口安慰道,“你…你也不要自責,這件事情從始至終都是阿淮先對你動手的,你反擊也僅僅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這並沒有什麼錯。”
周執一怔。
片刻以後又是有幾分失笑。
他聽出了對方對自己的關切與偏心,因此那原本冷冽淡漠的聲音也跟著柔和了幾分,“我並不是自責,而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
說著他垂下眼瞼。
看向自己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目光一瞬間變得幽深。
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
“剛才與阿淮打鬥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刺入他肩膀的那光刃…他明明可以躲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那麼做。”
“而且。”
“在我主動引開星獸以後,他明明可以趁著我受傷、外加上落單而直接下手攻擊,可偏偏卻也沒有那麼做,反而是任由我逃跑。”
如此一來。
反而是給了他恢複的時機。
周執後知後覺地想到了好幾個疑點,“甚至他最擅長的明明是精神力方麵的蠱惑以及攻擊,但是從始至終卻也沒有使用出來。”
他這麼一說。
路馳歡也感覺到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