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s市第一醫院
偌大的病房裡,一張病床,一張沙發,兩張桌子。
對於醫院來說,已經算是豪華。
白色的病床上。
女人閉著雙眼,均勻呼吸著,麵容平和,仿佛睡著了一樣,隻是蒼白的臉色和從被窩裡稍稍露出的帶著針的手暴露了她此時的狀態。
沙發背上搭著一件黑色刺繡中山裝上衣。
衣服的主人此刻站在窗前。
西裝褲裹著襯衣,勾勒精壯的身形,長腿、窄腰、寬肩,背對著看不清正臉,但窗戶上映出的隱約輪廓,讓人不由得想對男人的樣貌探知一二。
美中不足的是,原本應齊整的襯衣上有很多褶皺。
此刻,那張俊臉上,卻是眉頭蹙起,神情有頹然、還有焦灼,修長的手指捏著手機在耳邊。
“毫無征兆?”那邊的人問。
“不是。”他回答。“她看到他和彆的女人在”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但那邊顯然懂了意思。
那邊沒有說話,但杜笙好像聽到她罵了一句什麼。
“她暈倒之前說了什麼?”那邊似乎是調整好了氣息,問。
杜笙皺眉想了一下,“她說,是你啊。”
黎暢輕輕吐出一口氣“還好,至少還認識你。”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是酒精中毒引起的發燒,但暈倒是受了刺激。”
杜笙抱住她,就覺得她身上滾燙,差服務生跟慕林溪說了一聲,叫了車到醫院。
醫生檢查一通,驗了血,說是酒精中毒。
換句話說,就是喝太多了。
黎暢哧了一聲,“她的酒量,會酒精中毒?”
庸醫。
“輸液之後退燒了,但人還沒醒。”杜笙又補充。“醫生說,最遲明天早上就醒了。”
黎暢沉默,杜笙的心也開始緊張起來。
“她,是不是要想起來了。”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兩天連續兩次暈倒,都和那個人有關。
早知道也沒有早知道。
如果記起來,她會怎麼樣?杜笙不由得心慌。
其實黎暢說,她這個病,無論是催眠之前和催眠之後,不受刺激都沒有什麼問題。
黎暢歎了口氣回答,“我也不知道。”
“如果記起來了”杜笙還沒說完,就被黎暢打斷。
“杜笙,你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
黎暢以為他是因為她想起來了會離開他。
杜笙抿唇,手指捏緊手機。
“我隻是怕她醒來想起來了,又傷害自己。”
大家都以為,他杜笙害怕徐染想起來這些事,是擔心徐染離開他。
不可否認,他害怕,但自從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他擁有她的時間遠沒有旁觀的時候多。
他所要的,不過是她平安、快樂。她和自己在一起是快樂的,那就和自己在一起。
當時,她和嚴季科在一起是開心的,那他哪怕是嫉妒,也隻會祝福她。
他知道她的過往,也知道這些美好對她來說如何珍貴。
所以,當她再想起這些,恢複記憶,那她得有多難過。
他回頭看了看在床上的人,他害怕她傷害自己,也怕彆人傷害她。
所以在她身邊留了一個月。
隻是,想要讓她陷入危險境地的人,竟是從內心深處而來、從四麵八方而來,他沒有三頭六臂。
那邊的人已經掛斷。
杜笙手無力地垂下,走到徐染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
如今,他隻能等。
最無能也是最無奈的,等待。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破過重重雲層灑向大地。
s市第一醫院開始新一天的接診。
接班的小護士看著值夜班的同事頻頻往1001病房裡看。
不由問道“怎麼了這是?”
值夜班的護士拉過小護士,指了指病房。
“昨天,來了個大人物。”
小護士一驚,側耳過去,她聽聽怎麼個大法?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剛來的時候接診的是值班主任,當普通病人看的。”
“但往後的一個小時內,來了有三四波人。”值班護士頓了頓又湊近了些。
“院長親自給值班主任打電話,罵了一頓,然後專門給安排了病房。”
“11點了,還親自過來看了一趟呢。”
小護士咋舌,那得是什麼大人物,也沒評價,隻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