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爆發時,烏魯魯正在修理地行舟。
對一個烏濟人而言,他非常年輕。
在烏濟王國,年輕人通常呆在安全地帶。
他們有很多要學習的東西:識彆複雜的地下變化,熟練靈巧地駕駛地行舟,修築高大的地拱,還得學會在固態和液態之間切換和生活……
在烏達城,沒人比烏魯魯更快。
他能駕駛小型地行舟在地下一路加速,將同群遠遠拋在身後,他也能穩穩掌控大型地行舟,讓乘坐的烏濟人感覺不到任何顛簸。
烏魯魯經常在地下岩漿周圍行駛,操控地行舟飛躍黃紅相間的灼熱炎流,在危險的邊緣反複過彎。
他覺得,地下深處的熱帶還有許多深挖空間。
對正常的固態烏濟人來說,烏魯魯的風格堪稱激進。長者們會定期給烏魯魯檢查身體,懷疑他軀體熔化,所以才變得這麼活躍而熱衷速度。
後來長者們索性讓他負責修理地行舟,沒有獲得允許時禁止駕駛,避免他自身或將其他同族陷入危險。
戰爭爆發後,世界變得截然不同。
一個個烏濟長者奔赴戰場,他們英勇地駕駛地行舟,在前線製造出一個個陷阱和地洞,以阻礙和殺傷敵人。
烏魯魯發現需要修理的地行舟越來越多,可回來的地行者越來越少。
他知道,戰爭對王國很不利。
絕大多數烏濟人天生有一種魯鈍,這種魯鈍是因為烏本身的特性,隻要有一片安全空間,他們就能固定在那裡很久很久。
要令烏濟人變得活躍,需要加熱,讓他們變成接近液態。
一旦固態身體開始熔化,烏濟人就會變得暴躁而充滿攻擊性,他們會包裹溶解周圍的各種物質,將有用的金屬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他們身體越是接近液態,越是會難以抑製地互相吞噬,這即是烏濟人的自相殘殺。
激動的烏濟人極具擴張欲,非常危險。
所以大多烏濟人都呆在相對寒冷的區域,保持自己固態的沉穩,而不是流動的瘋狂。
烏魯魯一直在想,有沒有一種辦法,能讓烏濟人保持活躍,但又並不會充滿攻擊性和吞並的本能……
可戰爭讓這一切都不再重要。
烏魯魯決心去第一線,為捍衛烏濟人的自由和尊嚴而戰!
他想駕駛地行舟在地下飛速行駛,神出鬼沒於戰場,將敵人陣型攪個天翻地覆。
然而他的請求卻被駁回。
原因也簡單。
使徒澤爾庫庫大人告訴他:“你在地下行動能幫助到更多的烏濟人,能轉移傷員和落單者,讓我們的戰士能出現在敵人後方。”
於是,烏魯魯駕駛地行舟穿梭於戰場的地下,去接應一個個烏濟戰士,充當著後勤人員。
他親眼見到,族人們都在勇敢地和敵人搏鬥。
烏濟戰士們投擲石頭,用自己身體裡的烏製造【烏雷】。
那些排列整齊的敵軍方陣,他們抬起盾牌,烏雷無法突破他們的甲胄和盾,隻能製造出一些花火閃光,石頭倒是對他們造成了一些麻煩。
帝**的攻擊要凶猛得多。
帶火的箭雨從天上降落,點燃烏濟人的黑烏泥,讓一個個烏濟戰士炸成碎片。
作為還擊,烏濟戰士藏在地下。等敵人經過時衝出去,他們燃燒自己,變成一枚威力巨大的人體烏雷,與眾多敵軍同歸於儘。
昔日熟悉的同族一個個化作刺目火焰和陣陣爆響,烏魯魯發現,哪怕自己地行舟開得再快,也無法帶他們逃離死亡。
凝固緩慢的生活變成一種奢侈。
不久後。
沙人使徒亞特爾戰死。
後方的使徒澤爾庫庫親自參戰。
防線卻還在不斷後退,後退,一直退到烏達城外。
烏魯魯做好了化身烏雷的準備。
他已經計劃,駕駛小型地行舟從地下衝入地陣,在敵軍人數最多而且有沙蜥的地方點燃全身,儘可能殺傷最多的敵人。
澤爾庫庫大人對所有烏濟人下令:堅守防線,禁止出擊。
他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反攻將在這裡開始。”
防線被帝**隊衝擊得搖搖欲墜時,一群藍色皮膚的戰士忽然出現,他們隻有百人,但硬生生抗住了眾多軍團的輪番衝鋒和齊射。
每一個藍色戰士都悍不畏死地衝入敵陣,他們頂著帝國的箭雨和弩炮,揮舞手中斧頭和大錘,與帝**隊進行慘烈的絞肉戰。
消耗戰讓藍色戰士不斷減員,帝國方也留下了一地屍體殘骸。
烏魯魯聽說,這些藍皮戰士中有一個畫家,他給每一個烏濟人繪像,是戰場的記錄者。可惜他沒有見到過。
澤爾庫庫對這些援軍沒有任何解釋,隻是帶頭堅守。
戰場繼續僵持。
無畏帝國突然就失去了耐心,數十個軍團發起總攻,士兵像瘋了一樣往前衝,和自爆的烏濟人一起化為灰燼和焦炭。
這時候,烏魯魯看到了一座山在緩緩移動。
它看起來有些像地拱,卻有一種沉斂聖神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