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依的頭磕在地麵上,她的動作很大,發出砰的一聲。
再抬起頭來,她的額頭已經微微泛紅。但皇上仍未應允,她就一遍遍磕頭,企圖用這種辦法使皇上讓步。
皇上確實有憐香惜玉之心,他瞧著葉瀾依這般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抉擇。
葉瀾依越是這般不被名利位份吸引,皇上便越是喜歡。
但瞧著她這不願的模樣,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起來吧,你這額頭都滲出血了。”皇上看不下去,終於開口叫了停。
葉瀾依終於停下,她以為皇上答應了自己,不必再入宮為妃了,便高興地站起身來。
卻未曾想到,皇上接下來的一句話,叫她的心再次跌入穀底。
“蘇培盛,叫個太醫過來,為你葉小主看看額上的傷。”
“皇上,皇上。”
葉瀾依再次跪下,她不願意成為妃嬪,這個皇上為什麼就非要自己做這個答應呢?
“奴婢不願意入宮為妃,皇上何苦要勉強奴婢,做這個答應呢。”
那冰山似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彆的表情,皇上盯著葉瀾依的臉,緩緩露出個奇怪的笑容來。
他不再多聽葉瀾依的話,反而捏了捏甄嬛的手,起身帶著蘇培盛等人離開了。
甄嬛多麼聰明,立刻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要葉瀾依成為答應,並叫自己想個辦法,說服葉瀾依不要再拒絕。
皇上走的輕巧,卻把這個難題丟給了自己。
葉瀾依本就不是真心在自己身邊伺候,若不是用讓她自由當籌碼,她甚至不會離開馬廄。
甄嬛甚至不需要開口詢問,便知道此時葉瀾依在心中正在不斷咒罵自己。
不僅沒有給她想要的自由,反而將她推離的越來越遠。
“瀾依……”
“栩貴人,您當日如何答應我的,可還記得。”
葉瀾依感覺到額頭有鮮血湧出,便抬手用袖子擦掉鮮血,她此時感覺不到疼,隻顧著質問栩貴人。
她想離開皇宮,她不要做妃嬪。
“……我還記得。”甄嬛沉默了一瞬,瞧著葉瀾依越來越冷的眼神,她不得不承認,“我本想著找到那個人,便將你送出宮去。
未曾想到,你卻被皇上……封為了答應。”
“栩貴人的意思是,不打算送我出宮了,對嗎?”
麵對葉瀾依的反問,能言善辯的甄嬛少有地沉默了。她覺得心中有些愧疚,卻又覺得造成這一切的,並非隻是自己。
是皇上偏偏看上了葉瀾依,而不是自己將葉瀾依送上龍榻。
“皇上的旨意你也聽到了,我想送你出宮,此時也無法做到。”
甄嬛嘗試著找到更為溫和的話語開口,但對於葉瀾依而言,隻有能與不能的答案而已,無論多溫和的話語,她還是聽不進去。
“栩貴人出爾反爾,當真是……”
葉瀾依踉蹌地站了起來,她推開過來攙扶自己的浣碧,“若栩貴人還想要我幫忙認出那人,就請說到做到。”
甄嬛默默地點了點頭,如今這個局麵,葉瀾依哪裡還會願意幫助自己。
但她到底是從自己宮中走出去的婢女,拉攏她是十分必要的。
她能幫助自己探聽更多消息,也能幫助自己對付其他人。
葉瀾依可以是一個得力的幫手,自己絕對不能就這樣放手,叫她記恨。
“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想儘辦法送你出宮。
今日皇上過來也是臨時起意,並非是我想儘辦法將你引薦給皇上。”
甄嬛徐徐開口,她試圖將這來龍去脈跟葉瀾依解釋清楚,叫葉瀾依勿要恨錯人。
“因為你我心裡都清楚,你來這月地雲居不過是幫個忙,找到了人我也就送你離開。
隻可惜天意作弄,才出這樣的差錯。
但也請你稍微忍耐,我這段時間會求宮外的郎中幫我做一方假死藥。
待過幾日皇上將你稍微放下,你便喝下這藥,藥物會讓你假死幾個時辰,在這期間我會幫你處理,叫人從吉安所帶你出宮。
待你醒來之後,便是自由之身了。”
甄嬛的話邏輯清楚,聽起來並沒有任何漏洞。
葉瀾依皺著眉頭認真思考,卻發現目前除了相信甄嬛,最好的辦法就是順著皇上的意思,自己當上小主。
這樣自己便能借著權勢,叫禦醫或是其他人幫忙準備假死藥,將自己給救出宮去。
隻不過自己在太醫院中誰都不認識,想要得到藥物,還真得要靠這位愛說謊的栩貴人。
“至於找囚禁流朱之人,你所願意便幫我觀察著,若是不願意,忘了這事也好。”
葉瀾依再次擦了擦頭上流出的鮮血,她沒有說好與不好,隻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蘇培盛甚至已經帶著太醫趕了過來。
來得太醫是衛臨,名義上是蘇培盛的徒弟,因此甄嬛倒也還算安心。
但自己這兒請太醫,來得都是溫實初。即便衛臨過來,也是溫實初帶著,並非是他一人。
甄嬛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詢問出聲,“今日來得怎不是溫太醫?”
“蘇公公來請時,恰逢惠貴人腹中不適,溫太醫想著惠貴人那邊更緊急些,便去了碧桐書院。”
衛臨答的頗為隨意,但他也確實有意在離間溫實初和栩貴人的關係。
用安嬪娘娘的話來說,栩貴人與惠貴人兩姐妹既然已經決裂,就沒有必要再複合如初了。
破鏡難重圓,無論是男女之情,還是姐妹之誼,都是一樣的。
隻不過有趣的是,以前要利用皇上的寵愛,如今卻要利用太醫診病之事了。
甄嬛隻是嗯了一聲,便轉而去問蘇培盛,皇上打算將葉答應安置在哪裡居住。
“回栩貴人的話,皇上說回宮住在永和宮,至於在圓明園,就看貴人您是希望葉答應陪在身邊,還是單獨居住了。
若是單獨居住,奴才便派人將杏花春館打掃乾淨,送葉答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