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自然知道,浣碧所言並無不妥。
隻不過若是眉姐姐叫自己幫忙也就算了,未曾得到她的允許,便將這等私事告知他人,並非君子所應為之事。
“惠貴人與小主一樣,早就對這深宮厭煩疲倦。
左右都是叫沈大人幫忙,由誰說出口,又有什麼分彆。”
“浣碧。”甄嬛製止了浣碧繼續說那些不經思考的話,“若是由我將消息告知沈大人,勢必會將父親也牽連其中。
若隻是我一人也就罷了,甄家幾十口人,不該被惠貴人做的錯事牽連。”
一提到父親,浣碧那氣勢便弱了下來。即便她現在是個奴婢,但甄遠道的的確確是自己的父親,自己又如何能不顧父親,固執地要去幫惠貴人呢。
“如此一來……豈不是隻能等著惠貴人想辦法了?”
浣碧有些著急,她不知道沈眉莊如今麵臨怎樣的境遇,隻能胡亂揣測,“小主,有沒有可能……是惠貴人不敢拿自己和全族的性命做賭注。
她寧願想儘辦法瞞著皇上,也不願意將這事兒告知沈大人。”
沒想到甄嬛卻搖了搖頭,她最是了解沈眉莊,一但這人做了決定,就絕對不會更改。
如今還未能做到,隻可能是她沒有合適的機會做到。
畢竟傳遞書信,很容易給人留下把柄。私下透露,卻又因皇上的寵愛而未能實現。
除非叫溫實初自行去沈大人麵前坦白,否則就隻有自己幫她坦白這一條路了。
但問題是……溫實初會願意冒這個險嗎?
在溫實初的心裡,到底是性命和前途重要,還是沈眉莊的所求更加重要呢?
溫實初應該會選擇後者吧,甄嬛默默想著,畢竟那件事兒要是成了,他不僅還能做他的太醫,還能和沈眉莊雙宿雙飛。
這一舉兩得的好事情,他又怎會不選呢?
為今之計,便是勸慰沈眉莊,叫她同意讓溫實初去找沈大人了。
想到了法子,甄嬛一顆慌亂的心便安靜了下來。她捏著眉心,開始思考要如何將浣碧也帶出宮去。
無論如何,她都算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不能將她留在這深宮之中,繼續受儘苦楚了。
隻不過浣碧並非妃嬪,若是假死,很有可能被丟在荒郊野嶺的亂葬崗中。
一個不小心,便會葬身野獸口中,救都救不回來了。
甄嬛抬眼看向浣碧,她正開心說著出宮之後的生活,一點都沒有那件事兒做不成的擔憂。
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在浣碧的心裡,隻會覺得叛變之事一定會成功,絕不會出現一絲紕漏。
但問題在於,若是真的能成功,浣碧便不需要假死,能夠順順利利與自己一同出宮。
可若是失敗了,浣碧就隻能留在宮中,沒有辦法像自己一樣被偷偷運出宮去。
看來,隻能和果郡王再商議一下,若是出現了意外,便叫人在亂葬崗守著,以便將浣碧及時救出來。
怕隻怕這其中有了變數,浣碧的假死變成真亡。
甄嬛不由得歎了口氣,她看向浣碧,眼中流露出的神色複雜又怪異。
浣碧無知無覺地抬眼,她看見甄嬛臉色不好,還以為是她身體不適,“小主可是不舒服?瞧著臉色慘白的很。”
甄嬛搖了搖頭,她沒有將心中的擔憂說出,左右還是要找果郡王謀劃的,這時候告知浣碧,隻會讓她覺得害怕。
萬一再惹出什麼亂子,對於他們的謀劃百害無一利。
“小主,今日的藥還沒有喝呢。”
如今甄嬛誰都不信,入口的藥物與膳食都是浣碧去打點。
隻不過浣碧對棠棣等人倒沒有那麼懷疑,還是由著她們給自己打下手,隻不過不在小主麵前罷了。
棠棣將藥端給浣碧,便悄悄下去了。
浣碧立在外麵等了一會兒,方才將藥端進去。
“這些藥都是調理身子的,溫太醫說,長期喝著總有辦法的。
小主,您便用一些吧。”
自從身子被毀,甄嬛便整日喝這苦藥,她雖不想為皇上留下什麼子嗣,但未來還是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的。
因此這藥即便再苦,見效再慢,她也要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一碗苦藥飲儘,甄嬛便吩咐著浣碧,想辦法給果郡王遞消息。
一聽聞是給果郡王遞消息,浣碧便滿臉喜悅,她高興地收拾著漆盤,“果郡王這段時間一直在福海遊湖,想必就是在等著小主的消息呢。”
甄嬛雖沒有那麼喜歡果郡王,但也被浣碧打趣的紅了臉,她輕斥了浣碧一聲,叫她不要胡言亂語。
“什麼話都敢亂說,小心隔牆有耳,叫人給聽了去。”
相比於皇上,浣碧對這位果郡王好感更多。
年輕又清俊,甚至頗有才學,對待自己也十分溫柔有禮。
浣碧這般想著,麵色便有些發紅,“小主……小主可要寫封書信,叫奴婢帶給果郡王?”
甄嬛點了點頭,她將關於沈眉莊及浣碧的事兒一一寫清,封在了信封裡,“切記,這書信要親手交到果郡王手中,絕不能通過第三人轉交,哪怕是果郡王貼身的小廝都不可以。”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見甄嬛這般鄭重其事,浣碧便點了點頭。她將書信揣進懷中,卻沒有立刻去福海,反而回了住處,給自己塗脂抹粉打扮了起來。
“浣碧姐姐都這般美了,怎麼還要再點上口脂啊。”
棠棣本就注意著這兩個主仆的動向,一見到浣碧塗脂抹粉,就覺得有些不對。
“你懂什麼,這叫女為悅己者容。”
浣碧輕輕地翻了個白眼,她也確實生的美,如此打扮起來,但也不減美貌。
隻不過身著綠衣頭上又帶著粉花,卻不像水中荷花那般清新脫俗,反而有些俗氣了。
“浣碧姐姐,”棠棣走上前來,她拿起桌上的一隻成色不錯的玉簪,將那朵豔粉的花給換了下來,“這樣更顯得姐姐清爽,楚楚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