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方子的藥效,皇後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隻不過她並不願意立刻就說出來了,畢竟她還想與皇上再多坐上一會兒。
隻不過皇上耐心不多,見皇後三緘其口,便露出不悅的神色。
“臣妾許久不見皇上,心中熨帖,一時之間竟忘了回話。”皇後露出了個笑容,她放下茶杯緩緩開口,“臣妾是了解一些,不知皇上想要問些什麼?”
“所有。”
皇後沒能探聽到皇上的真實目的,但是根據她得到的消息,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卻沒有表現出來,將除了那個問題以外的事兒都說了出來。
皇上聽的認真,卻始終沒能聽到想聽的答案,他皺了皺眉,忍著不悅開口詢問。
雖是周圍沒有宮人伺候,見皇上如此直白詢問,皇後還是忍不住染紅了臉頰,“臣妾並非禦醫,對於這般情況也是一知半解。
隻不過這藥方被姐姐送給臣妾時,也聽姐姐說過一些,比如用了這藥還是需要多留皇上幾次,才能保證效果。”
“你說這藥,是柔則贈予你的?”
聽見皇後想要把責任甩給柔則,皇上的不悅愈發明顯,他幾乎是立刻便覺得是皇後不知悔改,有意攀咬。
“是誰贈予的已經不重要了,”皇後卻不繼續糾結,她撫了撫鬢角,“這個方子害苦了嬪妾,也害苦了弘暉。
若弘暉能像弘易一樣精心調養,想必此時此刻也陪伴在臣妾膝下吧。”
弘暉的離世,不僅僅是皇後心頭的刺,也是皇上心頭的刺。
“若非那個方子,弘暉、弘易乃至弘暳又何須受到這種苦難?
你在景仁宮反省這麼久,竟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
“臣妾確實錯了,錯在枉信小人,錯在心身俱疲下沒有好好照顧弘暉。
錯在沒有保護好那張藥方讓它流傳出去,錯在此時此刻,叫皇上知道姐姐的所作所為。”
皇後語氣越發淒愴,尤其是看到皇上的表情之後,便更加難耐了。
似乎是外景仁宮關的太久了,皇後即便是麵對皇上,也不完全像從前那般和順了,她開始說起柔則過去的事情來。
包括柔則早就心有所屬,包括柔則雪夜起舞,自然也包括柔則如何給自己這張方子有孕,又如何自己借著這張方子有孕的。
“起初姐姐許了人家,聽說皇額娘許諾,若我生下男胎,便向您建議將我扶正為福晉。
她心中無限歡喜,還說我與她一樣,都能做人家的福晉,不必再覺得自己庶出的身份低微了。”
皇後歎了口氣,左右皇上沒有阻攔,她便將話繼續講了下去,“隻可惜許久未曾有孕,我便有些著急。
正巧姐姐來探望,給了我這個方子,用了不久之後,便懷了身孕。
也正如皇額娘若說,皇上真的開口向我許諾,生下男胎便扶正。
我覺得自己得了皇上和皇額娘的重視,心中無限歡喜,便在懷胎六月左右,邀請姐姐過府。
皇上,接下來的事兒,您都知道了吧。”
皇後勉強露出個笑容來,她看向皇上,並沒有從那張臉上得到什麼想要的回饋。
“雪夜梅花樹下,姐姐衣著華麗,妃製的吉服更襯的她姿容勝雪,哪怕是我這個妹妹看著,也覺得動心不已,更何況是皇上呢?
隻不過那時的我還不理解,為何姐姐要精心打扮,於園中翩翩起舞呢?
明明她已經許了人家,明明她說過早就傾心的,為何又要來惹人眼呢?”
皇上麵上的不悅與惱怒交織,偶爾還夾雜著幾分不可置信,隻需要看著皇上的表情,皇後便知道有些話,麵前之人是聽進去了。
“這一切與柔則無關,是朕的決定。”
“原來姐姐那般裝扮與姿態,竟是皇上的決定,”皇後故意曲解了皇上的意思,“難怪可以穿上妃位的吉服呢,想來也是皇上向皇額娘求來的。”
皇上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問題,但是他自從前到如今都忽視了,並且一廂情願地認為是柔則傾心自己,方才這般用心製造“初見”的。
因此他忽略了一切不尋常,即便皇後再次提起,他也不願意承認。
“這些事,與朕詢問的事情都沒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皇後低了聲音,“臣妾,純元皇後,敬貴妃,淳貴人乃至莞貴人,都用過那藥方。
皇上隻需要仔細回憶一下,不就知道事情的答案了嗎?
穢亂後宮固然是大罪,但若是傳出去,皇室顏麵同樣掃地。
臣妾聽聞,甄嬛原名甄玉嬛,因不喜玉字便去了,可棄玉不棄欲,她永遠都不會甘心止步於此的。
這個孩子,也許就是甄氏陰謀的一環。皇上,若是您想解決這件事,臣妾願意再做一次刀刃。”
皇上最終是沉默地離開了景仁宮的,厚重的大門重新關上。
從門縫之中,皇後窺見了皇上離開的背影,可自始至終,皇上都沒有回頭的意思。
皇後的一顆心終於陷於沉寂之中,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覺得在景仁宮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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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皇上,心中也同樣翻湧著,他不清楚,這種感覺究竟是來自於柔則,還是來自於甄嬛。
也許是被皇後揭開了柔則蓄意接近的真相,也許是知曉了甄嬛這一胎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反正是一股鬱氣堵在胸口。
蘇培盛摸不著頭腦,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又擔心自己說錯了話,不過瞧著皇上這副姿態,想來莞貴人那一胎當真是有些問題。
這話就不能亂說了,蘇培盛心中歎著氣,擺出一副謙卑的姿態慢慢跟著。
說多錯多,不說便好。
就這般沉默地走了一路,皇上在路過承乾宮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便邁進了承乾宮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