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
一支數量不多的騎兵部隊遊蕩在扶風的原野之間。
宋江騎馬走在隊伍最前列,心中思緒萬千。
通過和盧俊義的交談,他得知,從玄女宮下界的並非盧俊義一人。
這也從側麵印證了他那個關於流星的夢。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其他兩顆流星分彆對照的都是誰?他們也是來幫自己的嗎?如果他們是來幫自己的,為什麼一個落入了魏國境內,另一個又落進了蜀國境內?
未知的疑惑讓宋江對前景變得擔憂了起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村鎮邊。
宋江抬眼看去。
隻見這處原本繁華的鄉鎮早已斷壁殘垣。到處都充滿著饑餓、寒冷和淒楚,沒有絲毫新年的喜悅。
宋江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起來。
他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為他啊!
波瀾壯闊的史書裡隻會記載王侯將相的豐功偉績,卻從來不會提及這番豐功偉業所帶來的人間煉獄!
曆史記載勝者,另一道埋掉血色。
……
宋江注意到,當他帶人進入村鎮中的時候,鎮上的居民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以一種冰冷、仇視,且夾雜著幾分恐懼的目光注視著他們這一行人。
宋江帶人停在了村鎮的中心。
撲天雕李應和小旋風柴進這時候開始招呼眾人。
“來來來,鄉親們都過來,鎮國公來為大家送溫暖來啦!”
說著,兩人便讓手下將準備好的衣食依次在地上擺好。
然而,沒有一個人上前接受他的慰問,反而以更大的畏懼和敵視凝望著他們。
一種小日子進村的既視感漫上了宋江的心頭。
宋江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少年的身上。
少年的年紀不大,隻有十多歲出頭的樣子。渾身上下隻有一件破破爛爛的單衣,臟兮兮的小臉在寒風中格外通紅。
宋江動了惻隱之心,脫下身上錦繡袍子,走到少年的麵前,將之披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猛地推開宋江。
“嗬啐!”
一坨飽滿的液體毫無遺漏地完美落在了宋江的臉上。
所有人的臉色都為之一變。
除了盧俊義。
這一幕都快讓他笑嘻了。
……
“混賬東西!”
撲天雕李應當場就發了火,衝過來抬手就要替宋江教訓那個小男孩。
一個瘦弱的中年婦女立刻衝了過來,將孩子護在自己身下,滿眼恐懼地看著宋江和李應。
看樣子,他該是男孩的母親。
“住手!”宋江厲聲嗬斥,“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受到訓斥的李應立刻收起那份凶神惡煞,乖乖退到一旁。
宋江轉臉看向少年,唾沫也不擦,滿臉假笑道“你為什麼要唾我一臉唾沫?”
少年緊繃著已經有些發紫的小臉,“惡魔,還我父親的性命來。”
宋江微微皺眉“你的父親是?”
少年正欲開口,卻被一個聲音猛然喝斷。
”鈞兒!”
母親那渾濁的眼眸中,滿是嚴厲的淒苦。
少年無力地耷拉下腦袋,垂著頭不再說話。
”官爺,他父親就是個草民,土粒一般的人物,沒什麼好講的。”
宋江越發疑惑:”那他為什麼會說他的父親是被我害死的?”
“官爺,孩子小不懂事。他父親是前些日子被戰亂時亂兵殺害的。”
宋江明白了。這個叫鈞兒的少年大概是認為如果不是自己這幫人出現的話,那麼隴西就不會被兵亂所席卷,那他的父親自然也就不會死去了。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應該也是這種想法的。
宋江心中略略慚愧“這的確是我的錯。”
他不想用“為了永久的和平,偶爾的犧牲是必要的”這種話來為自己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