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空蕩蕩的庭院分外寂靜,內牆城垛上隻有一位拉緊鬥篷抵禦寒意的守衛,獨自卷縮在牆角,百無聊賴。
笙歌舞樂從不遠處敞開的窗戶向外流瀉,這正是布萊恩最不喜歡聽的靡靡之樂。
“領主大人可以接見您了,巫師先生。”
一道穩重的嗓音傳來,布萊恩循著聲音望去。
他看到前來傳喚自己的騎士高高瘦瘦,&nbp;&nbp;臉龐輪廓分明,一頭棕色亂發,腰上掛了把劍,肩上用雙峰火駝的沉重銅扣扣了一件土黃色的披風。
“閣下怎麼稱呼?”他從石凳上起身,隨口問了一句。
“詹德。”這位騎士說話的口氣帶著點倨傲,“我是格拉爾大人的堂弟,並有幸指揮他的衛隊,跟我來。”
布萊恩與身旁的半精靈詩人埃倫德對視一眼,&nbp;&nbp;跟了上去。
他以科米爾戰法師使者的身份,來到漠口鎮的兩位實際統治者之一格拉爾的莊園。
其目的自然是為了說服這位領主,讓他臨陣倒戈,幫助自己對付陰魂城和散林塔會盤踞在漠口鎮的勢力。
不過,當圖卡和蘭多把他們帶到這裡時,裡麵正在舉行一場宴會,最終隻能將他們兩個安置在莊園一處偏僻的角落等待。
叫做詹德的騎士帶著他們走過一個黑暗的大廳,下了一段磨舊的階梯,穿過橡樹林,這裡的橡樹長得高大糾結,以至於包裹了周圍所有的樺樹和榆樹。
橡樹粗壯的枝條甚至擠進了牆壁和牆上的窗戶,它們的樹根有成年男子的腰部那麼粗,樹乾寬闊無朋。
詹德騎士打開一道生鏽鐵門,停下來點燃一支火炬,等火炬燒得紅旺,他又領著他們下了更多階梯,&nbp;&nbp;來到一個桶形天花板的地窖。
“我們這是準備去哪兒?”詩人埃倫德好奇的環顧四周,&nbp;&nbp;話音在黑暗中輕輕回響。
布萊恩注意到這位吟遊詩人的麵孔一如既往地從容鎮定。
這讓他略感意外。
要知道在這種陌生的地方,&nbp;&nbp;他之所以能夠表現的如此淡定,除了自己可以隨時撤離外,對漠口鎮的商人領主比較了解,也是其原因之一。
顯然,這位很有可能也是跟他一樣。
“我們在階梯之下的階梯,在莊園正下方,直上新堡。”
騎士平靜地說,“這是條密道,閣下,整個漠口鎮到處都是散林塔會的密探,雖然在我看來,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但我的堂哥堅持這麼做。”
階梯的儘頭是另一麵牆,他們來到牆後的房間。
房間溫暖舒適,陳設了各式家具,地上還鋪有桑比亞地毯,桌上點著些蜂蠟蠟燭。
隱隱約約間,布萊恩聽到笛子和豎琴的演奏聲,又通過自己的「顫動感知」特性感覺到了上方傳來的微弱震顫。
這讓他意識到,&nbp;&nbp;上麵的宴會還遠遠沒有結束。
房間的一麵牆上掛了張褪色的羊皮地圖,描繪出科米爾北方的地形,&nbp;&nbp;風暴號角山脈上的豺狼人隘口還額外標注了一下。
肥胖的格拉爾領主就坐在地圖下方,他的兒子蘭多站在他身邊。
正如詩人埃倫德描述的那樣,這位漠口鎮首富很胖,盤踞的加墊扶手椅足以容下三個尋常身材的人,但格拉爾坐得還是有點局促。
他勉力把自己塞進座位,聳拉著肩旁,雙腿攤開,雙手擱在扶手上、好似重得抬不起來一樣。
“請坐吧。”格拉爾領主抬了抬手,從衣袖裡露出像香腸一樣粗的手指,“兩位還有什麼需求嗎?渴的話,這裡有酒。”
“我是來跟你談判的,國王指派我來,可不是陪你喝酒。”布萊恩看向這位胖領主,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國王?那是你的國王,可不是我的國王。”格拉爾領主的胖臉上露出不屑,他指了指天花板,又道:“上麵或許有科米爾的敵人,但沒有我的敵人。”
“連殺害你兒子和老婆的人也不算?”布萊恩沉吟一下,意有所指地說,“烈焰絕望之年的成年紅龍,你覺得是個巧合嗎?”
他知道格拉爾領主一共有三個孩子,蘭多的哥哥命喪於十年前的紅龍之亂中,他的妹妹則被困於一本隱藏著秘境的書籍中。
“那頭成年紅龍是科米爾的岩地男爵乾的好事。”詹德騎士踏步上前,冷聲說:
“是他把發狂的紅龍引過來的,這頭該死的野獸還燒死了我的妻子和兒子,若非散林塔會的人及時殺死紅龍,我們全部都會命喪於龍焰之下。”
“我的孩子一直都是個勇敢的戰士,十年前,他直麵巨龍,像英雄一樣死去,對此我並不意外。”格拉爾領主悲傷地說。
“這**裸的謊言都讓我驚訝的合不攏嘴了。”詩人埃倫德用嘲弄的語氣說,“如果你們連這種經不起任何推敲的謊言都相信的話,我倒是覺得這沒什麼可談的了。”
“我也這麼認為。”布萊恩讚成了詩人的話語。
“走吧,我來這裡可不是看你們可憐兮兮地讚美自己的仇人,去辱罵和貶低曾經拯救漠口鎮於烈焰的那些英雄。”他丟下一句話,轉身欲走。
他是認真的,因為他不想跟這些人說一大堆廢話,去來回試探。
既然對方得知他是來自科米爾王國的使者,還堅持選擇與他會麵。
顯而易見,這位胖領主的合作意向很足。
畢竟相較於加入以陰魂人為主的黑暗勢力來說,人類王國科米爾自然是更好的選擇。
布萊恩之所以這麼自信,其根本原因是了解過那段關於幽影婚禮的曆史。
雖然這場編織著陰謀的婚禮中,令漠口鎮的格拉爾領主全軍覆沒,但他的那位被困於書本秘境的小女兒卻活了下來。
他正是在遊戲中通過這條支線,了解到格拉爾領主暗地裡的效忠對象,竟然是阿拉貝城的女大公彌賽菈·勞爾。
這位目光長遠的女大公在漠口鎮失守的時候,就立即埋下了一顆屬於自己的棋子。
她暗中扶植商人格拉爾,讓其慢慢發展壯大,直到科米爾王國的軍隊反攻漠口鎮的那一天。
遺憾的是,這顆棋子還未發揮作用,便被陰魂城的人,以一場婚禮消滅的一乾二淨。
正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情,才敢毫不畏懼地麵見對方。
就是不知道阿拉貝城的女大公看到自己種的桃子被他摘走,會作何感想,布萊恩心想。
當然,他同樣也不敢第一時間叫破他們的身份,讓他們為自己服務。
他必須先觀察一下這些人到底是否擁有二心。
“等一下!”正如他所料的那樣,格拉爾領主叫住了他。
隻見他眯著眼睛與自己的堂弟對視一眼,接著說,“事實上,我們不想跟任何勢力扯上半點瓜葛,你們來到漠口鎮時,也應該都看到了,整個城鎮上下的居民和冒險者們都安居樂業。”
“閣下聲稱自己代表科米爾王國來拯救萬民於水火,來保護土地免遭陰魂人和邪惡的類人生物侵襲的。”胖領主緩了口氣,繼續說:
“可是我們的漠口鎮已經許多年都沒有發生過類人生物騷擾的時間,更不可能被陰魂人進攻,閣下總不至於是來替我們抵抗深淵惡魔和地獄魔鬼的吧?”
“沒錯。”詹德騎士冷聲說,“布萊恩大人,我姑且用‘大人’來稱呼你,我知道你們科米爾的國王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刀劍、金銀,還有屈膝。
但是來自陰魂城的人同樣也表示過,他們聲稱,隻要我們表現出絕對忠順,不但幫我們將散林塔會的勢力趕出去,並賜予我們來自陰魂帝國的家族姓氏,還提出讓蘭多娶一位陰影王子的女兒為妻。
在我看來,這些條件相當寬厚,這是公平而持久的和平的良好基礎,現在你卻要我們把他們全部推翻。我倒要問你,布萊恩大人,科米爾王國又能給我們什麼好處?”
“帶給你們的是活下去的機會。”布萊恩用微寒的語氣說,“還有複仇。為你們的親人和兄弟複仇,為漠口鎮被謀害的領主複仇,為十年前死去的無數科米爾人複仇。”
“沒錯!”蘭多不顧自己父親的眼色,接上話,堅持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早就看散林塔會和陰魂城的人不順眼了,如果科米爾的軍隊願意收複漠口鎮,我們就該全力支持。當初我們無家可歸,茫然四顧,舉目無親,命在旦夕,是漠口鎮的岩地男爵雪中送炭接納庇護了我們,才使我們家得以延續,為回報他們的恩情,我們也早就承諾過,永遠是科米爾王國的人,難道不是嗎?”
格拉爾領主那張胖臉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連他的堂弟詹德也露出少許羞愧之色。
布萊恩也被這位暴躁小哥的話驚了一下,因為這些話正是他接下來準備說的。
不過,從蘭多口中說出來的效果,顯然是比他的更好。
看到時機成熟,他故作不屑地看格拉爾領主一眼,“陰魂城是整個大陸最強大的奧術勢力之一,你們真以為憑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攀上這條高枝,若不是他們忌憚散林塔會的勢力,不方便直接對漠口鎮下手,你覺得他們會正眼看你們這些商人嗎?”
“所以,無論是加入散林塔會,還是陰魂城。”看到兩人的神情變化,他冷冷地說,“你們最終的下場都是自取滅亡,如若不信的話,就問問這位來自陰影穀的豎琴手斥候。”
布萊恩將目光看向身旁的半精靈詩人埃倫德。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對方是豎琴手斥候,自然也不可能是來自陰影穀,這些話都是他隨意編造出來,試探這位詩人的。
聽到豎琴手斥候,埃倫德錯愕地看向布萊恩。
他思索片刻,在眾人的目光下,不緊不慢地將手插到口袋裡,掏出一枚胸針,上麵雕刻的圖案是一把在彎月中心的豎琴,四枚十字星分彆在彎月的上下左右環繞。
“沒錯,我就是來自豎琴手同盟的人。”
埃倫德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高聲宣布:“我們的理念就是對抗罪行和邪惡,保護善良的文明遠離恐懼和暴政,儘管這種理想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有些遙不可及,但我們豎琴手的人,自始至終都在向著這個目標前進。”
豎琴手同盟是善良力量的代表性組織,他們的核心觀念就是:推翻暴政,眾生平等。
主要職責是對抗邪惡者在陰暗中編織的陰謀、維護世界和平、扼殺危險來源,消滅美好事物的威脅以及操縱文明種族的事務以便以保護他們的平衡思想。
同時,也會經常秘密援助那些促進善良理念的冒險者和其他團體,這些援助通常包括:邪惡城鎮的一名善良的旅館老板,某個冒險團隊受到傷害的時候,突然出現的一名旅行牧師,或者一場針對普通對手的奇襲。
所以很多人又稱呼他們為‘愛管閒事的人’,在很大程度上這個評價是正確的。
因為他們很多時候為了能夠獲得成功的方式中包括:欺騙、誤導、以及隱蔽行事而不公開衝突,就是所謂的好心辦壞事,他們是混亂善良的典型代表,與那些喜歡劫富濟貧的俠客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