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在巴勒瑞斯的帶領下,他們來到酒館深處,沿著一段陡峭曲折的木梯,進入一個昏暗喧鬨的地下競技場。
空氣中彌漫著藍煙散發出的甜膩香氣,卻根本無法遮掩汗臭、酸葡萄酒和血腥味兒的惡臭。
碎顱酒館的地下空間比上麵足足大了三倍有餘,四周的牆壁上,還擁有各種封閉的單間和可供交談的密室。
當布萊恩三人進入大廳時,&nbp;&nbp;一些長相凶惡的冒險者用無聊、敵視抑或好奇的目光盯著他們,剩下的則聚在中央的大坑邊沿,觀看決鬥。
月精靈曈曨隻是旁若無人地跟在身後,就吸引住了不少目光,但自始至終都無人敢上前搭話。
布萊恩將目光放到圍觀的大土坑內,他看到一隻有著土狼般猙獰麵孔和肮臟的暗紅色鬃毛的豺狼人,&nbp;&nbp;被押解著丟入土坑裡。
隨著人群的歡呼和尖叫,&nbp;&nbp;豺狼人的對手,一個身材高大,&nbp;&nbp;手持長矛的人類奴隸被解開腳鏈。
兩者立刻廝殺在了一起。
人類奴隸的長矛刺擊憑借武器長度的優勢,率先限製住豺狼人,但是當豺狼人的尖牙和利爪攻入長矛的圈內,就隻剩下單方麵的屠殺。
這場決鬥結束得比想象中還要快,豺狼人將人類的心臟剜出來,血淋淋地舉過頭頂,猛咬一口,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頓時,血腥與瘋狂,四濺的鮮血和下注人癲狂的歡呼聲交錯在一起,回蕩在昏暗喧囂的競技場。
“大多數人都懷有對鮮血的**,這並不意外,競技場正好可以滿足他們,從而讓漠口鎮變得更加安定穩定。”巴勒瑞斯瞥了眼競技場,用低沉的聲音說:
“對那些被定罪必死的罪犯,在競技場的決鬥審判,也可以給予其證明清白重新做人的最後機會。但是現在的競技場早已變成了奴隸主和商人們壓榨利益的工具。”
布萊恩微微點頭,&nbp;&nbp;表示認同他的話語。
由於漠口鎮是沙漠邊緣最繁華的城鎮和聚居地,&nbp;&nbp;屬於無數冒險者和各種商團歇腳之地。
所以,這座城鎮自建立以來,競技場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若是從本質上來說,競技類似於一種崇高的儀式,並非單純的殺戮和致命的藝術,而是勇氣、技巧和力量的展示。
但是現在,更像是殘酷的地下角鬥場。
就當他們即將朝競技場四周的密室走去時,一個身著海青色絲綢長袍,手持一根短皮鞭的奴隸商人的話語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諸位!”這位肥胖的奴隸商人站在土坑的最中央大喊道:
“碎顱競技場今晚安排了一出好戲,一頭大熊對三個小男孩,一個男孩渾身沾滿蜂蜜,另一個沾滿鮮血,還有一個沾滿腐爛的魚,現在你們可以押注熊到底先吃哪個.......”
狂野而亢奮的尖叫,就像鬼哭狼嚎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的瘋狂回應著一隻被關在鐵籠裡的棕熊。
布萊恩聽到身旁的巴勒瑞斯因拳頭攥緊而發出的關節聲響,這位老劍聖臉色平靜,&nbp;&nbp;但動作顯示出他內心的憤怒。
“走吧,&nbp;&nbp;不要耽擱了正事。”他瞥了眼關在鐵籠子裡的棕熊,嘴角浮過一抹笑意,&nbp;&nbp;示意巴勒瑞斯帶路。
三人正欲離去時,土坑內突然傳來鐵籠子被自動打開的哐當聲響。
緊接著,饑餓的棕熊怒吼一聲,瞬間將毫無防備的奴隸商人撲倒。
勢大力沉的熊掌,結結實實地拍在奴隸主的腦門上,就像被石頭砸碎的西瓜,紅白之物流了一地。
棕熊的瞳孔充血,肌肉如波浪般往複流轉,咆哮著在土坑裡狂奔,追擊視線內的一切活物。
“這老板未免也太敬業了吧!”
“看來蜂蜜和魚還沒有老板更有吸引力。”
“這下好了,三個小孩兒,壓誰都是輸,老板賺大了啊!”
受鮮血與殺戮的刺激,圍觀的群眾裡傳來歡樂的起哄聲,整個競技場一下子變得更加亢奮起來。
守護在一旁的護衛們,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棕熊的追擊中,叫喊著四散奔逃。
布萊恩皺了下眉頭,趁三個小孩兒還沒有被放到土坑裡時,他利用魔法悄無聲息地解開了鐵籠子的鎖鏈。
但是這種棕熊爆發出來的力量明顯是被加持了「狂暴術」,不然的話,也不會把那幾個護衛追的團團轉。
就當他感到不解時,突然注意到月精靈曈曨嘴角勾起的壞笑。
隻見她灰白色的眸子閃爍一下,土坑內的棕熊周身浮現出一道防護屏障,及時阻擋住了護衛們的揮砍刺擊。
看到這個月精靈女孩兒竟然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如此嫻熟而又快速的丟出魔法,布萊恩心中的疑惑瞬間得到證實。
他終於判斷出對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月精靈影舞者曈曨。
想到這裡,他已經大概可以確認她的真實身份。
一段小插曲過後。
在巴勒瑞斯的引領下,他們來到了龍骸傭兵團團長的密室。
布萊恩率先跨進這間地毯鋪就的昏暗房間,月精靈緊隨其後,巴勒瑞斯進來後將門關上,神色冷漠地堵住門口。
他看到房間的主人是個似乎永遠不會衰老的男性。
他皮膚蒼白,神情慵懶,留著長長的淡黃色頭發,他的雙手搭在大腿上,麵龐消瘦而生硬。
這是精靈的特征,至少一部分是。
他的眼角比人類更為上揚,眼睛卻隱藏在如人類般寬大的額頭投下的陰影裡,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金芒。
龍脈術士薩洛,龍骸傭兵團的團長,布萊恩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接著,他的目光又移向另外一人。
這是一位男性人類遊俠,漆黑長弓掛在身後,腰間懸掛著兩把彎刀,他瘦得像把尖刀,麵上卻好似永遠都帶著熱情的笑容。
遊俠普蘭達,龍骸傭兵團的副團長。
短暫的寂靜中,門外傳來了某個被棕熊擊倒發出的骨頭碎裂和呻吟聲。
“說好的兩人,你們怎麼多來了一個人。”人類遊俠打破沉默,目光落在月精靈曈曨曼妙的身段上就再也挪不開了。
“看不出來嗎?她不是個人。”布萊恩瞥了眼身旁的女孩兒,笑著強調道,“她就是個娘們兒。”
曈曨被布萊恩冷不丁的一句話嚇了一跳,她強壓著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的衝動,在兩名傭兵的注視下,迎上遊俠肆無忌憚的目光,玩味兒地說,“怎麼,你們不相信,要不要我把衣服脫了給你們看看?還是說你們怕了?”
“真的?”遊俠普蘭達眼睛一亮,正欲繼續說下去,卻被身旁的團長打斷。
“那倒不必須了,但是不管怎麼說,你們鑽了空子,這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傭兵團長薩洛抬頭看布萊恩一眼,深吸一口氣,用不急不緩的語氣說:
“當然,三對二對我來說,算不上多大優勢,但總有好處,在這世上,尤其是我們這些亡命的傭兵,必須抓住諸神賜予的每一點恩澤,這是我花了許多代價才學到的這一課。坐吧,布萊恩先生,說明來意,我保證,在聽你說完之前不會動手。”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在這些虛禮上客套來客套去了。”布萊恩坐到椅子上,望向傭兵團長,直言道:“我想你應該清楚,人與人第一次見麵,都會不由自主地打量對方的身份與身價,然後再選擇,是給對方跪著,還是讓對方給他跪著。”
“這種話你還真敢說出口,我真佩服你的勇氣。”傭兵團長薩洛輕笑一聲,端起酒杯,輕抿一口葡萄酒,“你難道不知道嗎?野豬馴化成家豬,野牛馴化成家牛隻對獵人有效,對於野豬和野牛並無好處,反而有害,因為這種馴化的目的隻是為了消除他們的抵抗,更加方便獵人宰殺罷了。”
“我倒是覺得,你這個比喻一點都不恰當。”布萊恩笑著反駁道:
“我承認你們是傭兵,還是漠口鎮至今為止,出現的最強的一支傭兵團,但是在我看來,貌似可怕卻隻能看家護院,你們有速度,有力量,夠凶猛,也頗具武藝,但流血的冒險對保護領地毫無裨益,雇主隻需利用傭金就可以宣告敵人出場,打了勝仗就能包紮傷口用神術止痛,此時危險已經過去,還可以儘情吃喝嫖賭,直到下一場戰鬥開始。
但是對王國的騎士而言,戰鬥永不會終結,威脅無所不在、無時不在,無論日夜。沒有傭金宣告敵人出場,因為他們保護的是朋友、兄弟、孩子,甚至是妻子。為了領地一個小時的戰鬥,王國的騎士會花費一萬個小時來守望、等待。如果擁有更好的選擇,誰願意過著亡命的生活。”
傭兵又稱之為雇傭兵,職業的傭兵不同於本質上為了探索未知才會出現的冒險者們,他們本就是一群拿錢辦事的家夥。
與其中偶爾混雜著德魯伊、牧師或聖武士這種大多數品德高尚且推崇平衡和正義的冒險者不同。
而且傭兵的成員還大多由戰場上的逃兵、被通緝的罪犯、小偷組成,甚至做起事來也毫無底線。
這就是布萊恩印象中,物質世界的傭兵們普遍存在的現狀。
不過,同樣也有少數原則性極強的傭兵團。
他們的目的幾乎都如出一轍,先是將自己的名聲打出去,最後再想方設法地加入值得自己認可的體製勢力。
阿拉貝城的女領主就是借助傭兵的勢力起家。
布萊恩自然也知道自己在建立領地時,這些傭兵的重要性。
同時他也明白這些亡命傭兵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傭兵團長聽完他的話語,並沒有直接作答,而是利用喝酒的功夫,迅速與一旁的遊俠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放下酒杯,麵帶微笑地說:
“這位朋友說的倒是挺有道理的,如果有的選擇,誰不想擁有一顆可以乘涼的大樹,這就是我們不遠千裡來到漠口鎮的原因。
但是你要知道,無論在什麼地方,一場戰爭結束,另一場戰爭開始,總有某些人在某些地方攻打另一些人,或許我們在這裡飲酒時,某個領主的腦袋已經落入另一個領主的手中,自由民和奴隸主也會不甘寂寞地審視著商會會長的脖子,磨刀霍霍,甚至連埃諾奧克沙漠的至高王也有可能站在浮空城上,等待漫天黃沙席卷而至,趁機出動,所以,在我看來,你似乎並不能給予我們應有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