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赤日炎炎,黃沙漭漭。
浮空城阿祖瑪的廢墟外,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他穿著一襲深紫色的長袍,戴著一副造型如同長角顱骨似的暗紅色麵具。
他站在廢墟深處的大門前,對著兩尊由砂岩凋刻,蹲伏在花崗岩基座上的獅身人麵像微微躬身行禮。
“讚美知識之神,願仁慈的歐格瑪賦予我們各自尋求的知識。”戴麵具的身影平穩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絲虔誠。
說完,他便朝遺跡深處走去。
“追求知識固然是好的。”
就在這時,一道平穩有力的聲音從狂風的呼嘯中傳來:
“但是你知道知識是什麼嗎?知識是真理,我們追尋知識的目的,是為了認識世界,認識這些真理,而不是將其用在個人的私欲之上。”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戴麵具的身影微微一怔,他緩緩地轉過身子,循著聲音望去。
透過麵具的縫隙,他看到不遠處高牆上,站著一道人影。
這是一位披著黑色鬥篷的優雅紳士,他的左胸衣襟上,用金銀絲線繡著一個由三座山峰與月亮似的銀球所組成的獨特圖桉。
陰魂王子布雷納斯·坦舒爾。
認出不速之客的身份後,他輕輕地眯著眼睛,目光變得玩味兒起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迎著呼嘯的黃沙,靜靜地站在原地。
“歡迎來到埃諾奧克沙漠,龍語者賽維林·西拉因閣下。”
陰魂王子優雅地朝對方微微行禮,露出微笑,“非常抱歉,拜龍教的領袖,這貧瘠的不毛之地沒什麼可招待你的,隻有這炎炎烈日和漫天黃沙,你可滿意?”
“這麼說,你已經在此地等候我多時了?”拜龍教的領袖意味深長地注視著陰魂王子,緩緩地說。
“如果說這隻是一個巧合,你相信嗎?”布雷納斯冷靜地說:
“年輕氣盛的冒險者們踐踏帝國的廢墟與骸骨前進,在我們的灰儘中挑選、尋找失落的寶藏,如果必須用如此多的無辜者的慘死來創造出種種廢墟,以供後人們探索的話。那麼,也許在某一天,作為拜龍教的領袖,是不是也應該在自己彌留之際,為他們留下點什麼……”
“你是想說,出來混的遲早要還回去,對吧。”賽維林輕笑一聲,隱藏在麵具陰影中的眸子裡,卻透著濃濃警惕。
他來此的目的隻是為了調查藍龍巫妖克裡茲卡的情況。
因為就在今天清晨,他突然察覺到自己在龍巫妖屍骸上留下的印記消失了,而他也聯係不上克裡茲卡。
克裡茲卡的巫妖屍骸是由他親自創造的,憑借克裡茲卡的能力和龍軀的強度,即便是麵對中等傳奇職業者,就算不敵,也能夠輕鬆逃脫對方追殺。
然而真正的情況卻是,龍巫妖屍骸的印記消失了,負責守護廢墟的克裡茲卡毫無音訊,這讓他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畢竟阿祖瑪浮空城隱藏在立石平原的死亡沙暴區域最中心,他並不認為會有其他人發現這處遺跡。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等到將龍狂迷鎖的研究進度完成,就開始打廢墟內眾星寶庫的注意。
但是突然出現在廢墟的陰魂王子,卻讓他意識到這座浮空城遺跡很有可能被陰魂城注意到了。
難道他們已經找到了打開眾星寶庫的鑰匙?拜龍教的領袖心中暗想。
“陰魂城的王子殿下。”他目光閃爍一下,嘴角帶著玩味兒的笑意,話鋒一轉,對布雷納斯說:
“你剛才問我知識是什麼,你又說知識是認識世界,認識真理,現在我來回答你這個問題。在我看來,知識絕不是我們學習的目的,因為我們追求知識的目的是為了使用知識,並借助知識這個工具,提高我們的實力和創造力。”
“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跟你探討知識。”布雷納斯用微冷的語氣說:
“埃諾奧克沙漠是我們耐色瑞爾帝國的領地,作為耐色瑞爾的後裔,我絕不允許外來者踐踏我們的廢墟,在我族人的灰儘中尋找失落的寶藏,你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拜龍教的領導者。”
“失落的帝國,墮落的後裔。”賽維林用嘲弄的語氣說,“我不想跟你動手,陰魂城的小王子殿下,請讓開吧。”
“看來你們拜龍教已經做好了挑戰我們的準備。”
陰魂王子不緊不慢地抬了抬手,兩尊超小型構裝體從他鬥篷內飛出來,盤旋在他的身邊,嗡嗡作響。
“如果我不讓呢?”
裹挾著黃沙的狂風揚起陰魂王子的一頭黑色長發和鬥篷,露出他背在身後的一卷微光閃爍的符文卷軸。
竟然真的是最終卷軸!
看到陰魂王子背在身後的卷軸,拜龍教的首領賽維林隱藏在麵具內的微笑僵在了臉上。
有傳言稱,最終卷軸裡隱藏著三大創造者種族的秘密,還蘊含著一股龐大的能量。
最終卷軸是陰魂城的小王子布雷納斯·坦舒爾,在至高冰川融化後,出現的一座撒魯克巫虺的城市遺跡中得到的。
賽維林並不認為最終卷軸的出現是一個巧合和意外,這就好比他從來都不相信,數千年前,耐色瑞爾帝國的滅亡幕後沒有推手是一個道理。
儘管他敢拿自己的所有財富打賭,絕不相信,這位小王子能夠駕馭卷軸內隱藏的力量和秘密,但他還是忌憚萬一他真的腦子不好使,將其打開,會引起什麼後果。
事實上,即使這位小王子沒有最終卷軸,他也不打算與陰魂城的人交惡。
其中與哈傑霍納結盟隻是原因之一。
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陰魂城向北地、科米爾王國、穀地、科曼索的擴張,已經完全吸引了大陸諸多勢力的注意。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安穩地將龍後的計劃執行下去。
況且,布雷納斯還是一名神術與奧術雙修的卷宗學者。
他能夠感覺到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毫不聲張而又快速地拿下這位陰魂城最小的王子,也是至高王最寵溺的兒子。
他仔細斟酌片刻,緩緩地說,“不愧是陰魂城的待客之道,告辭。”
拜龍教的首領賽維林·西拉因轉身離去。
雖然這處遺跡丟失讓他頗感惋惜,但他理智的頭腦,讓他非常清楚,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他是一個懂得隱忍的人。
賽維林獲得地位與權力的整個過程中,能夠讓他從一個普通的小兵,搖身一變成為拜龍教的首領,並以凡人的身份,成為五色龍後提亞瑪特的選民,完全沒有受到過幸運女神的任何卷顧。
正是他低調的隱忍之道,謹小慎微的作風,才讓他苟活至今,並成功將幾近解散的龍巫教重新整合,推翻龍巫教的創建者薩馬斯特的預言和教義,更名為:拜龍教。
退一步講,與龍後偉大的計劃相比,一個浮空城廢墟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就暫時先便宜那些還沉浸在曾經帝國輝煌中不可自拔的墮落後裔們吧,他神色陰鬱地想。
提起陰魂城,他不禁懷疑這群信仰莎爾的陰魂人之所以能夠找到浮空城阿祖瑪的廢墟,很有可能是因為上次與漠口鎮的戰鬥,讓哈吉霍納追蹤到了克裡茲卡的蹤跡。
若真是如此的話……
賽維林隱藏在顱骨麵具內的表情寒冷如冰。
現在的哈傑霍納為了對付科米爾王國,還有求於自己,去幫他對付阿拉貝城那位深居法師塔的女領主。
而他的龍狂迷鎖在陰魂城的奧術知識和紅袍法師的幫助下,進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他必須借助這個機會,讓陰魂城的至高王之手付出代價。
畢竟對於彌賽拉·勞爾,科米爾王國的女公爵的實力,他可是非常了解的,甚至還有點忌憚。
雖然她踏入傳奇領域時間不長,不過十年左右,但這位女公爵卻是一位傳奇超魔咒使。
這是一個將超魔專長研究到極致的權威職業,隻要她深居高塔,將自己超魔咒使的能力增幅到法師塔上,就幾乎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十年前的那場獸人戰爭中,即便是阿拉貝城被攻破,他們的軍隊也依然拿那座法師塔沒有任何辦法。
想要讓他協助對付阿拉貝城和身為超魔咒使的女領主,就必須讓哈傑霍納付出相應的代價。
賽維林不再多想,開始用法術尋找漠口山脈中的一處古墓。
因為龍巫妖克裡茲卡的命匣就隱藏在那裡。
他需要向他詢問阿祖瑪廢墟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陰魂城的人是否能夠取走眾星寶庫的東西。
鎖定住位置後,他立刻念誦一句咒語,腳踏星芒法陣消失不見。
遠處,看到龍語者賽維林離去,陰魂王子布雷納斯暗自鬆了口氣。
事實上,若不是他了解賽維林的性格,也不敢冒險做出虛張聲勢的嘗試。
他也非常擔心與這位拜龍教的領袖引起衝突,這並不是說他怕對方,而是顧慮與拜龍教交惡,影響到失落女士的計劃。
畢竟他的父親已經嚴格強調,讓他們耐心的等耐和觀察,而他一直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其實就算是他沒有強調,他一直也都是這麼做的。
雖說他和自己的兩位哥哥,負責的對手是北地的銀月城,但他是卷宗學者,一名曆史研究者,與德蘇得一樣,從來都沒有參與過針對銀月城的任何計劃。
不然的話,也不會讓那頭遠古銀龍找到機會,出現在漠口鎮,還將哈傑霍納這家夥打得狼狽逃竄。
因為對於布雷納斯來說,相較於毀滅和戰爭,他更傾向於出入各個文明的領地,去研究他們豐富的知識。
對他來說,知識猶如浩瀚的星空,雖然他不可能掌握所有知識,但他卻對知識的學習,當成了自己畢生的追求。
也正是因為他的這個愛好,讓他在銀月城的賢者圖書館意外與漠口鎮的領主相遇,而且還因此被對方識破身份,導致差點命喪銀月城。
當然,這次相遇也讓他因禍得福,跟隨漠口鎮領主的腳步,找到了大奧術師奧帕斯的浮空城遺跡。
回想起自己曾經在阿祖瑪城的學術中心,聽講奧帕斯的課程,布雷納斯的心中不免唏噓不已。
在他漸漸模湖的印象裡,這位創造學派的權威奧術師,不但是一名大教育家,還是一名試圖通過變法,改變帝國困境的先驅者。
遺憾的是,他的宏願尚未完成,就迎來了帝國的毀滅。
能夠再次看到曾經的城市,布雷納斯心中可謂是五味成雜。
他揮揮手,收起自己的構裝體和最終卷軸,將氣息隱藏起來。
因為他是暗中尾隨漠口鎮領主的腳步來到這裡的,為了防止自己被銀月城主察覺到,他可謂是費儘了心思,甚至不惜用觀看最終卷軸的代價,從自己的父親那裡借到一件傳奇裝備。
他跟蹤漠口鎮領主的目的並沒有什麼惡意,隻是為了知道阿祖瑪城的位置。
畢竟他早已通過自己的調查,以及從德蘇得的女兒克麗珊娜口中得知了許多關於漠口鎮領主的詳細資料。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果然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