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娃兒,總想挑最上進的那條路。
老夫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般心高氣傲。
很難說清,這究竟是好是壞。
因為若不想著爭口氣,老夫這輩子,興許就甘於做賤戶賣苦力了。
哪有後來風光的時候。”
對於白啟的回答,梁老實好似已經猜到,笑嗬嗬說著。
他瘦小的身子靠進那張搖椅,腿腳蓋著保暖的毛毯。
抬手指向停泊烏篷船、小舢板的碼頭埠口:
“你也知道,黑河縣沒有官府衙門。
咱們是鄉下地方,難進郡城的法眼。
這裡的百業營生,大多被魚欄、柴市、火窯把持著。
說白了,咱們都是在幾位東家手底下討生活。
即便你敢打敢拚,混出頭了。
仍然也是被人賞飯吃的……家奴。”
梁老實頓了一頓,用頗為譏嘲的語氣吐出最後兩個字。
白啟心頭微動,這年頭許多人混個溫飽就心滿意足。
賣身進大戶家為奴為仆,也是稀鬆平常。
如果能夠當個穿長衫的管家之流,住在縣城裡麵,已算得上很體麵了。
像梁老頭這種打心底明白,自個兒隻是東家養來看家護院的“打手”。
反而極少。
說白了。
黑河縣十餘萬戶,其中大半想當三大家的奴才。
都還沒門路呢!
“主家高興了,賞你銀子、宅子,甚至幫你張羅娶個婆娘。
可要是惹得主家生氣,讓你下跪、抽你鞭子。
一句話就能奪走你大半生攢下來的家底,也不過反掌間。
阿七,你可曉得老夫為何從一個堂堂二練武夫,淪落到腿腳不靈便,站都難站直的糟老頭?”
借著十幾條鬼紋魚的貴重情分,梁老實難得談起過去的往事:
“早個**年前,大東家還沒繼承魚欄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