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眼睛總是讓賈肆感到不自在,感覺就像被監視一樣。
父親說,眼睛之外,是另一個世界。
世界之內,是另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無論賈肆的世界出現多麼驚世駭俗的天才,都會犧牲在「副本」裡。
諸如賈父賈母賈姐之類的「腦人」,隻要他們能夠每個月都通過測試,生活上就並無困難。
「測試」,是檢測每個腦人的能力是否降低的標準。
二級腦人的測試每月一次,排名靠前者上升,排名落後者下降。
一級則是每周一次。
也許賈父說得對,工人要好得多,像賈肆這般頭腦,就算擠進了腦人的行列,也很快就會被淘汰。
想著想著,賈肆來到了家門口。
摸出鑰匙打開家門,客廳是死一般的沉寂。
賈肆輕輕關上門,看到兩位叔叔爸爸媽媽都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茶幾上擺著薄薄的一張紙。
姐姐則不知去向。
“回來了,跟叔叔伯伯打個招呼?”看到賈肆,賈父開口打破了寂靜。
“三叔,二叔。”賈肆聽話的叫道。
“嗯。”二叔點了點頭,臉上的緊張緩和幾分。
“發生什麼了?”賈肆問道。
賈父歎了口氣,說道“你姐姐升了。”
賈肆一愣,轉頭看向那張薄如蟬翼的紙。
姐姐的大名明晃晃寫在開頭,後麵四個燙金大字
一級腦人。
“本來沒什麼,去一個星期就可以退下來。”賈母說道,“還可以保留副一級待遇。”
“可是,剛剛傳來情報,五位特級上一次死了四個。”二叔開口,“你姐姐這次過去,就要參與特級的選調考試。”
“進了特級,入了副本,凶多吉少。”三叔說道。
“她隻是剛好碰到一級的門檻,如何能競爭得過一級其他人?”賈肆不解的問道,“就算按順序,也輪不到她不是嗎?”
“會。”二叔說道,“而且是一定會。”
三叔接過話來“小肆,一級裡的人,很多人都有強大的背景。”
“神聖律法賦予一級腦人涉政的權力,一級腦人組成腦人議會,控製著整個腦人社會的運作。”
“可是……腦人的成員不是會流動嗎?”賈肆問道。
為了保證安全,腦人的名單高度保密,賈肆對此一概不知。
三叔歎了口氣說道“流動的,隻是那些沒有背景的「天才」。”
“五百個席位,五百個一級腦人,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在位起碼數十年,每周的測驗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走走形式,他們隻需要保持住自己的排名就可以,至於誰拿了前五去送死,是誰都無所謂。”
“可,可是……”賈肆有些語無倫次了。
“不管這些人互相如何不對付,他們在一致對外上從來都會達成共識。”二叔說道,“你的姐姐去了,一定會被暗算。”
賈肆震驚了,他看向自己的爸爸媽媽,卻發現他們倆都不說話。
“這不可能……”賈肆說道,“如果是這樣,我要告訴姐姐!”
“你姐姐被帶走了。”賈父說道,“就在你出門不久。”
賈肆難以置信的靠在牆上,難道他連再次見到姐姐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賈母適時開始抽噎。
聽著母親的抽泣,賈肆才明白為什麼叔叔們和爸媽都一言不發坐在客廳裡。
事情已成,無法改變,他們留下來,就是讓自己也接受。
見賈肆不說話,賈父開口“小肆,你沒事吧。”
賈肆深吸了一口氣,轉頭說道“沒事。”
淚水卻從臉上滑下,越來越洶湧,怎麼也止不住。
“我這是怎麼了?”賈肆開口,聲音卻無比哽咽。
仿佛靈魂被觸動,抑或是最親最愛的家人離去,賈肆止不住的悲傷都化為淚水宣泄。
見到賈肆這副模樣,叔叔們也紅了眼眶,對於他們來說,看著從小長大的侄子侄女遭受如此,心裡也十分難過。
至於賈母,更是和賈肆一起失聲痛哭。她的女兒才二十歲。為何要遭此厄運。
賈父摟過賈母,輕拍著她的後背,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開口,聲音會不會也顫抖哽咽。
二叔收起桌上的紙,放進了公文包,三叔站起身,將賈肆抱入懷中。
正當眾人沉浸在悲傷中時,門鈴響了。
三叔眼神示意二叔開門,二叔疑惑的開門,發現門外是一個陌生小夥。
“叔叔你好,賈肆是住在這裡嗎?”小夥問道。
二叔並未回答,而是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來找他告彆。”陳興說著,從背後拿出燙金字體的紙,舉到臉前,那紙薄如蟬翼,透過它甚至能看到陳興的笑臉。
“我要去拯救世界了!”陳興說道。
賈肆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眼淚竟然止住了,他難以置信的伸頭去看,果然看到了陳興。
陳興也伸頭看到了賈肆。
“賈肆!”陳興高興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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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賈肆驚愕道,對方竟然知道他住在哪裡?
二叔見兩人相識,便側身讓出一條道,讓陳興走了進來。
看到陳興那副天真的笑臉,他不免有些難過,如此年輕的少年,也要和自己的侄女一般……
“我考上了。”陳興來到賈肆麵前高興的說道。
卻發現賈肆臉上滿是淚水。
“你……”陳興發覺氣氛有些尷尬,來的時機似乎並不對。
賈肆看出陳興的窘迫,便把他拉入自己的房間,拉上了門。
賈肆胡亂抹了一把臉,抹去了淚水才開口道
“你被選中了?”
陳興看上去很高興,說道“對啊,我馬上就要參加副本,拯救世界了!”
“你彆天真了!”賈肆說道,“你去副本裡隻會死!”
他對眼前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頗有好感,也許是口腔裡除了淚水的鹹之外,還殘留著冰棍的絲絲甜意。
“怕什麼?”陳興問道,“我早就想拯救世界了,風險當然會有。”
“那你的家人怎麼辦?”賈肆反問道,“你要是犧牲了,你的家人該怎麼辦?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我沒有家人。”陳興一臉平靜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