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頭,沒亂撞,說了我找人打聽嘛。你猜猜是誰答應幫忙的,你絕對猜不著。你猜到的話我給你換個新手機。”,薑成聽出了李冰話中的那一絲心疼,於是嬉皮笑臉的道。
“你本溪認識的那幾個社會大哥我也就是見過,話都沒說過幾句,你讓我上哪猜去呀。”,其實本溪那幾個所謂的社會大哥,在薑成帶著李冰和他們吃飯前就都認識李冰,隻是李冰並不認識他們,他們都知道周軍有這麼個妹妹。
“就是趙明那個大哥,劉國偉。我把事兒一說,他第一個站起來說一定幫忙,還一口乾了一杯二兩半白酒,起誓發願的說讓我有事就找他,他一定儘全力辦好。”,薑成獻寶一樣的講。
“劉國偉我之前在軍哥那見過很多次,頭幾年還一起喝過酒的,應該是看軍哥的麵子吧,他挺敬著軍哥的。”,李冰淡淡的道。
薑成點了點頭道:“對,昨天酒桌上他說了,還說那天趙明的事兒算他對不住你,等你再回本溪他把小海龍包下來請你吃飯,讓趙明那小子給你跪下道歉。你猜怎麼著,他跟你路哥關係不錯,本溪他現在放球盤,是咱下家。對,還說呢,你要是一時半會兒不回本溪,他就來沈陽找你,給你帶禮物,讓趙明跪到會所門口給你道歉。”。
“得了,我可不想再見到趙明那貨,你快回來吧。”,現在提起趙明,李冰好像也沒什麼生氣不生氣的了,隻是聽到這個名字覺得惡心。
“回去?現在?”,薑成有些狐疑道。
“怎麼?你還在本溪過了不回來了啊?”,李冰又有些急了。
“不是,不是,就是我剛從趙大爺老兩口那了解了點,但還一點兒頭緒沒有呢,正好這幾天也沒事,我想在本溪多住幾天看看能不能摸出什麼頭緒。”,薑成懇切的說。
誰知道這時李冰卻火氣上湧不由分說的急了:“我就問你回來不回來?”
從李冰的聲音中,薑成聽得出李冰此時已經急了,他自認為自己算是了解李冰的,可這為啥她就急了呢?薑成有些理解不了了,於是嘴上磕磕絆絆的道:“小冰,你彆急,你聽我說,我……”。
不等薑成把話說完,李冰厲聲喝止道:“你彆說,我不想聽,我就想知道你回來不回來?現在、立刻、馬上!何卓奎一個刑警,這麼多年都破不了的案子,你去幾天就能破了?你怎麼想的?”
“我……”,薑成有些無言以對,隻說出了一個“我”。
“我什麼我?”,頓了頓,李冰又提高了聲調道:“我什麼我?”,李冰再次頓住,片刻後用更高的聲音厲喝道:“你說,我什麼我?你要是實在不想回來就彆回來了。你就住“華南樓”吧,我打電話讓何卓奎把鑰匙給你送過去,或者你就直接把門踹開自己換把新鎖。你就住那彆回來了。”,說完李冰就掛斷了電話,隨手把電話丟到了旁邊的沙發上,然後自己蹲下雙臂環抱住膝蓋深深的埋下頭哭了起來。
李冰確實是急了,也確實是生氣了。他急的是薑成一個人跑到本溪去,沒頭蒼蠅一樣的在本溪到處亂撞;她氣的是薑成這次竟如此執拗,換做以前象“你快回來吧。”這樣的話她隻要說一次,薑成不會多說一個字,他會立刻飛到自己讓他“回來”的地方。
其實李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氣、惱成這樣,更多的是她對薑成的擔心。這麼多年,自己家的鑰匙一直在何卓奎手裡、自己想給父母買一塊墓地也被何卓奎勸阻、以及何卓奎多年來對她那樣的小心翼翼、以及何卓奎對本溪市局那場火災起因的判斷,這一切在李冰心裡已經深深的埋下了一顆種子——殺害父母的凶手還沒有抓到,現在任何的一點不慎都會帶來危險。此時,薑成就這樣大大咧咧、不由分說的一腳踩了進去,還那麼高調的在本溪召集人幫他,她覺得這會讓薑成身處險境,甚至讓薑成的生命都受到威脅。她深知“失去”的痛苦,她不想再失去哪怕任何一點東西,更何況是多年一直照顧她、幫助她、關心她、嗬護她、疼愛著她的人。此時她預見了失去,於是她放聲痛哭。她此時是在用聲嘶力竭的哭聲掩蓋自己的膽怯,是在用眼淚衝洗自己還滲著血的傷口。
馮路的手機在沙發上第三次響起的時候,馮路小心翼翼的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他輕輕的反手關好辦公室的門,輕手輕腳的走到沙發前躬下身子拿起沙發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的是薑成,便立刻接通了電話,然後低聲道:“咋了?老四……是,蹲地上哭呢……要不我把電話給她?……哦,這……行吧,那我試試。……嗯,等你,你彆急,慢點兒開。……好,放心吧。……嗯,掛了。”。
接完薑成的電話,馮路輕手輕腳的繞過茶幾走到李冰身邊,他蹲下來反複輕拍這李冰的背,溫柔的低聲對李冰道:“小冰啊!這是咋了呀?是大成子欺負你,惹你生氣了?”。
李冰繼續哭著,隻是聲音稍微小了些,她沒有任何理會馮路的意思,隻是繼續哭。
“冰冰,要是大成子欺負你、氣你,他一會兒回來路哥幫你收拾他,咱不哭了,可彆哭壞了。”,這樣的柔聲細語在馮路這兒可是萬年難得一見的。
李冰的哭聲不見了,但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抽泣、喘息。
“行了丫頭,你看路哥麵子,不哭了,路哥在你心裡這點麵子總有吧?你不哭,老四現在就開車往回走呢,等他回來,哥削他一頓給你報仇、出氣。”,馮路不再拍打李冰的背,而是從上往下的用手掌輕輕的滑過,以此幫李冰從一次次的喘息中順氣。
“哥跟你保證,等老四回來,一定好好捶他一頓,讓他以後都不敢再氣你,好不好?”,馮路像哄自己還沒上幼兒園的女兒一樣的哄著李冰。
一個小時後奔馳0“噶”的一聲停在了玉山泉洗浴休閒會所門前,車沒熄火薑成便拉開車門下了車,幾步跑進會所朝著正看向他的門童道:“去把車停好。”,說話時他都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在兩個門童還在愣神的時候,薑成已經進了電梯按下了標注著“”的按鍵。
在薑成推開辦公室房門的那一刻,李冰正側身蜷縮在沙發上,她雙臂環抱膝蓋,下巴埋在兩個膝蓋中間,頭斜靠著沙發背,對於薑成的到來,她沒有做出任何一點反應。
馮路從另一個沙發上抬起頭看向辦公室門的方向,看到薑成走進來,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向著薑成的方向,反複切割著麵前的空氣。
見狀,薑成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的向著李冰正蜷縮在上麵的沙發走去,同時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馮路。馮路放下右手向薑成輕輕點了點頭,之後慢慢的起身走出向辦公室房門。就在馮路伸出的手即將要碰到辦公室房門球鎖把手的時候,這時李冰突然開口了:“路哥,你出去乾什麼?你剛才說的事呢?不給妹妹辦了?”
聽到李冰那熟悉而清冷的聲音,馮路的心中猛然一跳,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揪住了一般。他下意識地縮回了正欲推開辦公室房門的手,身體也隨之微微一僵。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和表情,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麵對著李冰,臉上擠出了一抹略顯尷尬的嬉笑。
“小冰啊,”他開口,語氣有些不自然,“我就是……就是去個衛生間而已。下午我茶水喝多了點兒……”他邊說邊偷偷觀察著李冰的反應,見她未動聲色,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然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話音一頓,臉上露出了幾分討好的神色,“小冰……你……你彆生氣啊,我很快就回來。你等我,我回來就揍他一頓,給你出氣。”,說完,似乎生怕李冰會說什麼,不敢多作停留,他反手一拉辦公室的門把手,身子一閃便奪門而出。隨著“砰”的一聲輕響,辦公室房門在他身後緊緊關閉,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流暢,仿佛演練過無數次一般。
見馮路這般,薑成“嘿嘿”傻笑了兩聲。
聽見薑成的傻笑,李冰這才動了身子,皺著眉頭扭頭瞪著薑成,對薑成冷冷的道:“你還有臉笑?聽見了嗎?回來就揍你!”
李冰話音才落,薑成便瞬間收起臉上的傻笑,嘴角卻還殘留著一絲微微上揚的弧度,隨後兩步走到李冰身邊,蹲下身子看著李冰哭紅的眼睛道:“是,該揍,該揍。”,說著便在自己胸口捶了兩下,一邊捶打一邊繼續道:“惹小姑奶奶生氣,捶死都不多。”
李冰看著薑成這樣的舉動,心中的氣惱似乎更加平複了一些。她知道,薑成是真心實意地在向她道歉,也是在真心實意地想要彌補這件事。但顯然薑成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他隻是去本溪著手調查李冰父母遇害一事的,他不理解為什麼這會讓李冰如此大動乾戈。
李冰正了正身子看向薑成道:“還不知道自己錯哪了吧?”。
“在下愚鈍,還請小姑奶奶明示。”,薑成抱拳拱手道。
正確的抱拳動作是:左手四指並攏伸直成掌,拇指屈攏在內;右手成拳,左掌心掩貼右拳麵。而此時薑成的這個抱拳卻是右手成掌,掌心貼在左手握成的拳的拳峰上,右手的大拇指更是高高的豎起的。
看著薑成的抱拳,李冰被氣笑了,隨手打開薑成的抱拳道:“你以後可彆這麼抱拳了,這抱拳規矩忒多,真遇見個講老禮兒的人,你這一抱拳就得打起來。我教你一個掰筋禮吧,動作好記,又沒那麼多規矩,也符合你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