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看到這些麵帶疲倦,卻依舊神色匆忙的人,他如此害怕。他心裡非常清楚的知道,如果他融入那樣的生活,他可能幾乎完全的失去複仇的機會。先不說尋求父母遇害的真相,需不需要金錢的支撐,單單是麵對生存的最基本需求,或許都將占用他幾乎全部時間和精力。這在中國表現的還不是那麼明顯,但回想一下他在國外一些國家看到的,那些生活在貧民區的人們,他們有時候真的是,在為一頓能填飽肚子的晚飯,而四處奔波,掙紮不已。回想起自己曾跟著辛西婭,到距離倫敦西北不到0公裡的萊斯特市(Licstr),給那裡的窮人捐麵粉和牛肉的情景。萊斯特市雖然離倫敦不遠,但生活在那裡的人們,平均家庭年淨收入基本不足一萬英鎊。就算一家三口人,一年一萬英鎊,那是什麼樣的生活狀態,李正想都不敢多想,因為一萬英鎊,他每年花在子彈上的錢都遠遠不止這個數。再想想自己兒時流浪時的情景,老人常說的那句“饑一頓飽一頓”,那對於當時的李正來說饑一頓之後就能有飽一頓,那已經是好日子了。當時的他是饑一頓、饑一頓又饑一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飽的那一頓。可回想自己忙碌不已的那段日子呢?他十分感謝那段日子,因為那段日子中他學到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也是那段日子讓他懂得了如何獲取和積累財富。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關於獲取和積累財富,似乎變得非常容易。
賺錢對於李正來說究竟何等的容易?在李正回到中國前,也就是在00年月初的時候,李正精準的分析出糧食價格將出現大幅上漲,於是他便通過國際期貨市場,也就是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BOT—ChicagoBoardofTrad),陸續開倉建立了相關交易品種的多頭頭寸(買入看漲交易頭寸)。隨後,也就是月至月間不到個月的時間裡,小麥價格從每一蒲式耳(.千克).美分漲至.美分,漲幅.%;大豆價格從每一蒲式耳(.千克)00.美分漲至0.美分,漲幅%;玉米價格從每蒲式耳(.0千克)美分漲到美分,漲幅.%。於是在這不到個月的時間裡,李正先後調集了五千萬美元,到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參與期貨投機交易,在差不多月底他離開的時候,他總計帶回了超過兩億美元。
直到走到渾河邊,其實李正還都不明白,現在這樣的日子或許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是為了追查親生父母遇害真相,以及為了給父母報仇而選擇的生活。他的內心中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似乎更羨慕呂誌和呂寧那樣的生活,他們都明確的有著自己目標,並為之努力著,而他一直都隻是生活在過去的陰影中,他甚至不曾向前邁出哪怕一步,更彆說為自己的目標而努力的生活了。
呂爸爸一直覺得自己對不住呂寧,自己病倒,小有天包子鋪隻能交由呂寧經營,覺得呂寧過著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日子,並對此深以為然。但呂爸爸不知道的是,在他嘴裡一口一個有出息了的三兒,才是那個真正的可憐蟲,這麼多年三兒一直活在仇恨的陰影中未有寸進。
終於逃開了晚高峰的熙攘人流,李正走在渾河北岸,此時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葉良在他身後大概十幾步的位置,不遠不近的跟著。
也許真的是姐弟連心,此時的李冰也思緒紛亂,她這會兒更是感覺渾身不自在。
剛才吃工作餐的時候,薑成見她一臉心神不寧的樣子,於是便說:“小冰,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鬨心,乾什麼都覺得煩的厲害。你隨便幫我打點兒飯菜到辦公室吧。你也彆在這吃了,上樓咱倆一起吃。”,說完便轉身走了。
回到辦公室,泡上壺茶,轉身又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兩個真空包裝的紅腸,用力的扯開包裝袋後放到茶幾上。薑成剛做完這些,李冰便端著兩份飯菜推開了辦公室門。走進辦公室,李冰也沒說話,放下飯菜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薑成將一個紅腸從包裝袋內取出,拿在手裡慢慢的遞到李冰麵前。李冰緩緩抬起頭,目光向著紅腸遞過來的方向劃去,最終落到薑成的臉上,頓了一會才接過薑成遞過來的紅腸,之後才開口道:“哥,我今天一下午都心神不寧的,那會兒還差點兒跟客人吵起來,我覺得好像要出什麼事兒。”。
薑成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就這?”。
李冰收回接過紅腸的手,將紅腸放到自己的餐盤裡才道:“哥,你彆笑,我感覺多準,你都知道的。”。
在李冰麵前,薑成至少表麵上是個聽話的乖寶寶,李冰說你彆笑,薑成就真的不笑了,收起笑容後的薑成直盯盯看著李冰道:“哥不笑,哥知道你感覺準。”。
薑成話音剛落,李冰便急急的道:“哥,你答應我,彆再自己去本溪,彆自己查我父母的事。”。
“不我說……,就這事兒還沒過去呢?行,哥答應你。不自己去本溪,不自己查叔叔阿姨的事兒。”,薑成爽快的答應。
李冰愣愣的看著薑成,她心裡非常清楚,此時薑成如此痛快的答應下來,這絕不是薑成真的答應了此事,就薑成此時的狀態,她可以百分之一萬的肯定,這件事情薑成一定會繼續做下去,想讓薑成回頭恐怕沒那麼容易了。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再次席卷李冰的心頭,她深深的為薑成擔憂了起來。她覺得有很多話現在就堵在她喉嚨處,她說收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這感覺讓這丫頭難受的不得了。
於是她拿起餐盤中的紅腸,惡狠狠的在上麵咬了一大口,將咬下來的那一段香腸簡單的在嘴裡嚼了幾下,之後一伸脖子便咽了下去,似乎這樣做,可以讓她同時也將堵在她喉嚨處的那些話咽下一樣。
“我的小姑奶奶,你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見李冰吞咽紅腸的動作,薑成急的直朝她擺手。但見李冰並沒有被紅腸噎住,薑成便放下手拿起自己的筷子,低頭看著自己的餐盤補了一句:“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護食呢?”。
李冰接過話茬道:“大成子,你說誰護食呢?你才護食呢!”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啊?我看對著紅腸就那麼一口,我立刻就擔心你搶我紅腸,我就怕的不行,拿起筷子就想護著我這根紅腸,我自己已經感覺不好意思了。”,薑成立刻解釋道。隨後,拿起茶幾上的另外一根紅腸從包裝袋中取出,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遞向李冰道:“你看出來也彆說出來呀,你看看哥臉都紅了。”。
李冰一把搶過薑成手裡的那根紅腸,輕輕的哼了一聲,隨口道:“算你識相。”。
其實李冰知道,薑成身旁的那個櫃子裡,還有好多根同樣的紅腸。那些紅腸都是馮路買的,馮路特彆喜歡吃紅腸,所以每次都會買不少紅腸回來,就放在那個櫃子裡,隨時覺得餓了,就拿出來吃。
李冰將剛搶過來的紅腸拿在手,低頭看著,咬了咬嘴唇後用緩緩的語氣道:“哥,我其實沒彆的意思,我就是擔心你。因為我父母的事情出了那麼多事兒,我擔心你也出事。”,說著便掉下了眼淚。
薑成起身走到李冰身邊,彎下身子將李冰的頭抱在懷裡,一隻手輕輕地在李冰的頭上撫摸著,低聲安慰李冰:“丫頭,放心吧,哥不會有事兒的,哥跟你保證。”。
李冰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滴落在薑成上衣的胸口,瞬間打濕了一片。她手中的紅腸也因情緒的激動而滑落,掉在了茶幾上,滾落在一旁。李冰緊緊地將雙臂環繞在薑成的腰間,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尋求著一種安慰和依靠。
她抽泣著,聲音微弱而顫抖,但薑成還是聽清了她的話。李冰哽咽著說:“哥,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就沒人像你這麼疼我了。”,這句話深深的戳進了薑成的心裡,直戳到他的心尖上。
薑成緊緊地抱著李冰,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他深知自己不能讓李冰擔心,更不能讓她失去依靠。於是,他低聲安慰道:“丫頭,彆哭了,哥會一直在你身邊,疼你、保護你。哥不會讓你有事,更不會讓自己有事,你放心。”
李冰聽著薑成的話,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薑成,仿佛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心中。她知道,有薑成在身邊,她就有了依靠和力量。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直到李冰的抽泣聲漸漸平息。茶幾上的紅腸靜靜地躺著,仿佛在默默地見證著這一刻的溫情與感動。
唯有李冰這句:“哥,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就沒人像你這麼疼我了。”,再次在薑成心頭縈繞。此刻這句話像是被爐火燒得通紅,戳在薑成心尖上,“滋啦”一聲便騰起一陣濃煙。濃煙散去後,“哥,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就沒人像你這麼疼我了。”這句話清晰地在薑成的心尖處留下一串焦糊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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