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狂歡又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才結束。待大家都收拾過了之後,張佳密拿起了話筒。
“今天我特彆開心,這一生都不會忘記。感謝大表哥,千裡迢迢趕過來,為我慶祝生日,感謝同學們一年多來的傾情陪伴,有你們真好!謝謝你們。”
這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看得出來,小丫頭今天有點激動。
難怪,她以為這個二十歲的生日被人遺忘了。自己由於學期期末放假,同學們都急著回家,所以,也沒打算怎麼過,就想著,不過就不過吧。哪想到,天上竟然掉下了個大表哥,自己的這個生日聚會過得這麼完美,實在是沒想到。
從歌廳出來,周進安排孫慶東和餘文謙送一眾女學生回宿舍。自己準備打間旅館打發一下。才走了幾步,就聽到一聲喊:
“表哥,表哥。”
張佳密追了上來。她真的把周進當作表哥了。
“你住哪?我明天去找你。”
“我還不知道呢。這樣,明天上午,我來找你。你不著急回家吧?票買好了嗎?”
“回家?回哪裡的家?”
張佳密嘴裡嘟囔了一下,周進卻是聽得分明。
他知道,小丫頭心頭其實很苦。媽媽跟人跑了,爸爸又不知所蹤。哪裡才是家呢?
張佳密從包裡拿出紙筆,寫了她宿舍的地址,遞過來。周進竟有些感動,這是對他信任的表示啊。
周進把紙條收好。張佳密已經跑遠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想起她將被執行死刑的父親張鴻俊,心裡倒是犯了愁,明天該怎麼和她談呢?
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小賓館,床鋪還算乾淨,周進衝了個冷水澡,心裡想著明天的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後來,乾脆在此床上打坐,直到天明。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周進下樓找地方吃早飯時,在旅館的店堂,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人和他一列火車到南泉來的,還是同一個車廂。此時,他正在結賬。周進知道,這裡住宿,一晚40塊,很便宜。
那人結過賬,也看到了周進。兩人對視了一眼,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你好,又見麵了。”
“怎麼樣?工程款結到了嗎?”
“唉,哪有這麼容易啊。我上午再到他辦公室,媽的,不給錢,我就不走了。”
“還沒請教,你貴姓?”
“哦,免貴,我姓丁。”
說罷,從身上的背包裡掏出了一張名片,雙手遞了過來。
“丁一勇。運江市臨江區建築工工程總公司第二分公司經理。”
“原來是丁經理,失敬失敬!我叫周進,也是運江的。”
“什麼經理不經理的,說白了,就是一包工頭。唉,包工頭也不好做哦。剛才家裡來電話,一幫人堵在我家裡要錢呢。”
丁一勇歎了一口氣。
@兄弟,不和你聊了,我要早點趕過去堵住人,要不然,找不到人啊。回運江,有空聚。”
“好的,不耽誤丁兄要賬了,再見。”
丁一勇急衝衝地走了。透過店堂大門的玻璃,周進看到他在路邊一個做煎餅的攤上,買了份煎餅,邊走邊吃,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南泉的早餐遠不如運江豐富。早上幾乎看不到有經營早餐的門店。
不比運江,早上皮包水,喝茶,吃湯包,燙乾絲,什麼麵條、餛飩、水餃、燒餅、油條、豆漿等等,單單是包子一項,就有幾十個選項,可以說是應有儘有。
張鴻俊走南闖北,最後落腳在運江,寧願擔驚受怕,也不願意挪窩,自然有他的道理。
周進在外邊轉了一大圈,還真沒有找到吃早飯的地方。隻好學丁一勇的,回到那個煎餅攤,賣了一份雞蛋煎餅。想到張佳密可能也沒吃早餐,於是又多買了一個,用方便袋拎著。
周進按照張佳密給的地址,找到宿舍樓時,看到一幅忙碌景象,女大學生們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拎著行李箱,步履匆匆地從樓道口向外湧。
要是在平時,周進是絕對進不了女生宿舍的,但現在是放假,好多女學生,需要有人幫她們搬行李,所以宿管阿姨網開一麵,準許男生上樓幫忙。
周進到了張佳密的宿舍門前,敲了敲門。過了半晌,才見張佳密睡眼惺鬆地出來開了門。
“宿舍怎麼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都回去了,他們要趕火車,都走了。”
“早飯沒吃吧?我買了煎餅。哎,看樣子,你怎麼沒有回家的跡象呢?”
張佳密接過煎餅,打開咬了一口。嚼啊嚼的,眼眶竟有些濕潤。
“是我爸叫你來的吧?也隻有他記得我的生日了。他去哪了?”
“你先吃。吃完了再說,彆噎著。”
周進找了個凳子坐下。整個宿舍,上下六張床鋪,其餘五張,鋪蓋全部掀掉了,唯有張佳密沒有一絲動靜。
“怎麼的,是不想回家了?寒假就在學校過了?春節也在學校過?”
“嗯,學校裡不回老家的人多呢。”
張佳密煎餅吃了一半,不吃了,又用方便袋包好,放在床邊的書桌上。
“你還沒告訴我,我爸去哪了?”
“他呀,好像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