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亮和韓立婷站在街邊的黑暗裡,看到周進和其他幾個人被帶上了警車,不覺大出了一口惡氣。
要不要跟到派出所去看看?
算了,還是不要去了。
韓立婷想到上次給父輩造成了困擾,害怕這次再次失控,婉言謝絕了。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的自行車,還在那邊呢。
韓立婷看到警車遠去,甩開了趙東亮,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開了鎖,離去,留給趙東亮一個背影。
趙東亮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他感到自己就如同一支火把,旺旺的,燃燒得劈劈啪啪的,指望對方是一堆乾柴,一沾上火星就能引起滔天大火的那種。
奈何,卻發現,對方卻是一塊冰,一塊堅硬的冰,火焰卷上去,冰化成了水,最後,水又凝成了冰。
他心裡恨得有些牙癢癢的,但是苦於沒有解決的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卻說周進、曉晨、阿香、阿偉四人,還有被打倒在地的兩人都被帶到了古河街派出所。才下車,就看到了民警老梁。當年,正是老梁把他送到看守所的。老梁看到周進,也很詫異。
周進?出來啦?
是我,是的。
這次惹什麼事了?
我沒惹什麼事。我的朋友被人騷擾,打起來了。你們處警的民警非得也要把我帶過來。
你真沒動手?
真沒動手。
老梁再把那個被打的板寸頭和皮夾克一看,也是熟人,心裡有數了。才想說話,卻被一個人拉到了一旁。
朱所,什麼事?
朱所是副所長,全名叫朱林斌,剛調過來。他和原灣子街派出所所長黃樹成是朋友。當晚正好他值班,接到了黃樹成的電話,希望幫助教訓一個人。
朱林斌不明就裡,之前他也請黃樹成辦過事,這次大過年的,黃樹成請他幫忙,他也不好拒絕。
雖然黃樹成現在不是所長了,但是,越是這樣,越不能拒絕,否則落一個人走茶涼的名聲,那就不好了。
周進看見老梁被一人拉到一邊,半天沒出來,隱隱知道壞了事。正猶豫間,他們四人被關到了滯留室。過了一會,進來了一位警察,周進一看,是個生臉。之前這個派出所的所有民警,包括輔警,他都認識。正感慨才一年的功夫,變化這麼大時,那位警察虎著臉,喝道:
都到那邊蹲著去!
你說什麼?你就這麼辦案的嗎?
阿偉嚷起來了。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你說是什麼地方?你還懂不懂尊重人權?
你要人權是吧?
這位民警一腳就蹬了過來。他哪想到,阿偉可是練家子,在美國紐約華人圈,也是有名的太歲爺,哪裡受得了這個窩囊氣,見警察沒來由地用腳踢他,頓時心頭火起,也是一腳踢過去,腳對腳,呯的一聲,那警察疼得啊呀叫了一聲,然後就摔倒了。
你竟敢襲警?
是你先動手的,好吧?
那警察想爬起來,但是,阿偉得理不饒人,上去又是一腳,踢在他的腿彎處,又摔倒了。那警察意識到了危險,但是,卻又不願高聲呼救,怕被同事恥笑。再說,所裡就值班的幾個民警,你呼救,又有誰來救你呢?
阿偉!你越鬨越不像話了。
卻是阿香發話了。
周進一直在留心觀察阿香的態度。對於被帶到派出所來,他是不擔心的。一是因為,他本身確實沒有參與打架。第二個,他有公安局長郭堅的電話,隻要一個電話打過去,問題肯定會迎刃而解。但是,他不想暴露這層關係,至少不想這麼快。最關鍵的是,他想通過這件事,判斷阿香的行事方式。
警官,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處?要不然,怎麼會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人呢?
你胡說什麼?
我們沒有參與打架,你們非得要把我們也帶過來,到底是什麼目的?我要見你們長官,控告你。
警察聽阿香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有點港台腔。再看看幾個人的穿衣打扮,好像都不是普通人。其實,隻要是他當時多看兩眼,也不至於會做出如此冒失的舉動。這可能跟他們平時的所作所為有關,以前,幾聲厲言疾色,就能讓人發抖。殊不知,今晚的這幾位,都是見過世麵的,心裡是有底氣的。
這位警察終於意識到了不妙。
你們把人打傷了,肯定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完全沒有了剛開始時的那種凶巴巴的氣勢。
我剛才就說了,打架,我們三個沒有參與,為什麼非得要帶我們來這裡?還要把我們關起來?既然是打架,你總得要問緣由,為什麼打架?是不是?
阿香輕聲慢語,那警察額頭開始冒汗。他意識到,今晚遇到的,不是善茬。
這樣,我們不為難你,你去把你們的長官叫過來。這件事,不是你就可以解決的。
那警察麵露難色,因為他得到授意,想為難一下周進他們的,沒想到現在卻被反駁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去找,那我就去找你們程市長了。過年前,我和你們程戈和程市長一起吃飯的。
阿香掏出了手機。那天在陳家吃飯時,周進也在場的,但是,阿香卻因為腰痛沒有上桌一起吃飯。隻是不知道,她的手機裡,是不是真的存儲有程市長的電話。
這樣,我去請我們值班的所長過來。
那警察甩門出去了,卻沒有上鎖。他意識到,今晚可能闖下大禍了。周進此時卻是一個電話打給了程市長的秘書林世文。
師兄,新年好,給你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