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這回聲音大了些,但是,離正常值還是小了些。
還是沒人回應。他看到門廳後角有個小門,虛掩著,他手輕輕一拉,就走了進去。
這是葫蘆鎮老街前店後院的風格。小門一開,豁然開朗,偌大的後院呈現在自己眼前。
院子中,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者,身穿一件白大褂,正對一年輕人交代著什麼。那年輕人,背對著他,看不清長什麼模樣。
趙東亮心中一慌,連忙退出,躲到門後,他可不想讓彆的什麼人看到自己。才站定,那年輕人也從小門出來了,到了門廳,也拿出帽子和口罩,想把自己遮好,再出去。
就在那人低頭戴口罩的一刹那,趙東亮怔住了。
這人他竟然認識。可以說,近段日子,祖宗十八代,都被他問候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竟然是洪載晟。市紀委書記洪衛國的侄子,韓立婷新交的男朋友。
洪載晟全心地包裝自己,顯然沒有注意到門後還站著一個人。而這個人,竟然是對他心心戀戀,滿懷恨意的人。
他把帽子和口罩戴好,又把眼鏡扶扶正,再把頭伸出門外,看外麵沒什麼人,這才輕手輕腳地出門而去。
趙東亮看著洪載晟消失在視野,這才籲了一口氣,心裡倒是五味雜陳。
這個狗娘養的,也不是什麼好鳥。
人啊,都有一毛病。手中的照妖鏡,從來都是隻照彆人,不照自己。他也不想想,自己又是什麼好鳥了?
小夥子,你來看病?
我,我,我。
趙東亮畢竟年輕,臉上有些發囧。一緊張,話都說不利索了。好在那老軍醫也不以為意,隻說了一句:
“跟我來”!
跟著那老先生進入了後院的一個房間,趙東亮打量了一下,也沒什麼特彆,總算看到了一個原先鄉下赤腳醫生背過的舊藥箱。上麵的紅十字符號,已磨得有些麵目全非了。
“把褲子脫了”!
趙東亮才在一張舊椅上落座,老軍醫就輕聲說道。
“快點,我馬上還要有事”!
趙東亮硬著頭皮解開了褲帶,把下身露了出來。老軍醫打開藥箱,從中拿出一把鑷子,輕輕撥弄了一下。
“還好,要兩個療程。”
“老軍醫”肯定地說!
“一個療程多少天?”
趙東亮問。
“七天。”
“這麼長?”
“你這個不算長。當然一個療程,也可以控製住,但是,會有反複。如果複發了,就更難治了。你知道的,病菌一旦有了抗體,就很難治了。有的要治好幾個療程呢。”
趙東亮聽他說得嚴重,心頭一緊。不管什麼病,誰都想徹底根治不複發,不是嗎?
“剛才那人治了幾個療程?”
“噢,他比你嚴重得多了,他得治四五個療程。你這個情勢是才發病,兩個療程,包你除根。”
老軍醫信心滿滿地說。
“你真是老軍醫?”
趙東亮疑惑地小心翼翼地問。
“這還有假?”
老軍醫掀開自己的白大褂,裡麵是一件老舊的綠色的衛衣,這是他當年部隊服役時的見證。又指著掛著房間內的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張軍裝照。年輕,英武,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
鎮上的人都知道,此人姓焦,叫焦春耕,今年五十八歲。他說自己是老軍醫,那肯定是胡說八道。不過,他確實當過兵。隻是,在部隊做的不是醫生,也不是衛生員,而是喂豬。退伍後,因為在部隊喂過豬,有些經驗,所以在接受過一段短時間的培訓後,就被鎮上安排到獸醫站做獸醫。
彆看此人年歲不小,頭腦卻是十分活泛。這不,搖身一變,就成“退休老軍醫”了。
你還彆說,通過發小廣告,近來,他的生意竟是出奇的好。每天的收入更是嚇人。怎麼個嚇人法?你來看看趙東亮就是了。
一個療程多少錢?
一個療程4800。
這麼貴?
這還貴?
“老軍醫”有些不高興了。
“你這個病,要趕緊治,要是拖下去,任由發展,會發生潰爛,你看到的啊?現在已經開始潰瘍,流黃水了,時間一長,我怕到時候,保都保不住,隻能切除。那就是斷子絕孫啊。”
趙東亮聽他說得瘮人,頭皮一陣發緊發麻。
那怎麼治?
掛水哎。我這個是從特殊渠道進的特效藥,一支成本就得五六百塊。
放下趙東亮與這位姓焦的“老軍醫”扯皮不談。反正扯來扯去,終究要治的,不要說一個療程4800,就是四萬八,那也得治不是?總不能真的成太監撒!
卻說洪載晟出了“老軍醫”家的門,信步向鎮區走去。因為隻有走到鎮區,才能找到的士、公交或者其他交通工具回城。
離城區十幾裡的葫蘆鎮,畢竟比不得城區。在城區,要不了一分鐘,就會有的士來兜生意。但是現在,洪載晟在街邊站了半天,也沒見一個人過來問津。在這裡,他可以把帽子和口罩除去了,如若不除,反倒讓人懷疑了。正自焦急,忽然,一輛摩托車駛了過來,在他身邊停下。除下頭盔,赫然是原葫蘆鎮派出所所長劉權。
“洪主任,真是你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