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周進雖然在和朱啟雲碰杯、喝酒、閒聊,但是,陸建章與梅春蘭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都聽在耳裡。聽到陸建章招呼,隻得拿著酒杯回頭。卻聽梅春蘭說道:
“陸台長,你放心,我會把你的意思和老居反映反映。周進,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論起來,他還得叫我一聲姐姐,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來,周進,你也敬陸台長一杯。”
陸建章聞言大喜。梅春蘭答應回去吹枕頭風,這還有什麼可說的?看來,自己的夫人路線是走對了。一杯差不多二兩的白酒,一口就乾了。
你看,上層人物的一句話,就能讓你少乾少奮鬥多少年。梅春蘭的一句話,無論是對於陸建章還是對於周進,都很重要。
對陸建章而言,跨過副處級這個坎,前麵就是一馬平川,他還年輕,以後還有無數種可能。
因為對於一個地級市而言,正處職的位置,就那麼多。一個單位,正處職,也就一兩位,其餘都副的。那麼多的副職,要上升,憑什麼他能你不能?不是因為你工作不努力,也不是因為你業績不達標,而是在因為關鍵時刻,沒人為你說話。
所以,從上到下,做領導的總是有人巴結,有時候,甚至是毫無底線的巴結。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領導一句話能夠決定你的生死。
對於周進而言,梅春蘭如此囑托,陸建章今後豈能不多加照拂?如果不是因為兩勞釋放人員的身份,估計要不了一個星期,周進就能坐上廣告部主任的位置,副主任更是不要說了。
理由嘛,能寫滿三大張A4紙。
隻可惜,周進不需要這樣的提攜。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天上不會掉餡餅,萬一真的掉餡餅,也不會偏偏砸到自己頭上。
周進知道,梅春蘭如此向陸建章說話的最終目的。他可不敢接受這樣的幫助和提攜。一旦接受了,可不是沒有代價的。
做任何事都有代價,而這種代價,周進偏偏不想給,也不能給。
儘管多少人夢寐以求,但是,理智告訴他,保持距離最重要。如今是餡餅,將來可能會是個陷阱,是坑。
深不見底、永遠爬不上來的坑。
晚宴一直持續到快十點才結束。因為故意放開量喝,梅春竹帶來了四瓶茅台酒,周進一人就差不多乾掉了一半。
好酒就是好酒,不口渴,不上頭。但是,周進還得裝著有些喝多了的樣態,比如故意腳步虛浮,說話故意顛三倒四。故意拉著朱啟雲的臂膀,支支唔唔地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因為整個現場,他和朱啟雲最親。
其他人都不疑有它。
朱啟雲晚上喝了差不多半斤,也上了酒勁。一個勁兒地向大家說:“周進是我的好兄弟,好兄弟!拜托大家以後多多幫助,多多提攜。”
梅春蘭和幾個女眷站在一旁,笑意吟吟地與她們應酬,看著幾個男人的酒後表演。周進能夠感受得她時不時射向自己的目光和時快時慢的心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相互告彆,周進和朱啟雲一起爬上出租車,肖愛珍坐在前排副駕上。到了周進小區門前下車時,肖愛珍拎了個手提袋下來了。
“周進,你等一下,這個,是梅姐給你的。”
“啥?什麼呀?我、我、我不要。”
“啊呀!你拿著吧,梅姐不輕容易給彆人送東西呢。傻小子,你真不想要,等哪天,你自己當麵還給她吧。”
肖愛珍笑著把手提袋放到周進手裡,然後上了出租車,一溜煙走了。
周進回到家,隨手把手提袋扔到了客廳的餐桌上。他沒有打開,正尋思,找個什麼機會,把它還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