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進看到病床上的梁老爺子,如同看到一隻蒼老的原上孤狼,在瀕死前的那種落寞與不甘。
“老爺子,你好啊!還記得我嗎?”
周進大聲地打著招呼。老爺子上了歲數,耳朵也不如以前靈光了。
“嗯!”
梁老爺子看了周進一眼,應了一聲就再無言語,隨即更是耷下了眼皮。打不起精神的人,連盯著彆人看,都有些費勁。
據梁教授說,老爺子最近飯吃得很少,全靠掛營養液維持著。因為飯吃過了,就免不了要上廁所。他是個要強的人,可不想,連上個廁所,都要彆人幫忙。
周進在床邊坐下,伸手搭住了老爺子的手腕。雖然是皮包枯骨,但是,脈象還不錯,澎勃有力。一股真氣運送過去,卻發現,與半年前的狀況大為不同。體內有多個淤堵,一時半會,真難疏通。
儘管如此,老爺子還是感到一陣舒爽。他多麼希望周進的手再握住他一會兒,哪怕是一小會兒。
可是周進卻偏偏鬆開了。
周進鬆開他的手腕,卻是手一撥,把他翻了個身,使其趴在了病床上,拉開他身上的衣服,把後背露了出來。探到了那塊彈片所在的位置附近,又是一股氣息傳了過去。
大約過了兩分多鐘,一旁觀看的梁根紅突然發現,老爺子不大有知覺的那條腿,開始有了抖動。連忙問:
“爸,你感覺到你的腿在動嗎?”
“嗯,好像有點。”
話還未說完,周進已經撤回了勁力。轉頭對梁根紅說:
“梁教授,你跟我來一下。媛媛,你也來。”
梁教授和仲媛媛跟著他出了病房。
“走,梁教授,煩請你帶我們去找一下老爺子的主治醫生。”
“好的。”
下了一個樓層,就到了醫生辦公室。主治醫生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頭發已快謝頂。他叫謝惠城,主任醫師。國內著名的神經學專家,博士生導師,在醫院還是副院長呢。
謝惠城待人和藹客氣,在梁根紅解釋過原委後,並沒有顯示出半分的不悅,更沒有對梁根紅身邊的兩個小年輕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輕視。
他從身後的櫥櫃裡,拿出一張ct片,放到投影儀上,開始介紹:
“梁老目前出現的狀況,主要是因為陳舊性舊傷引起的。你看,這塊彈片擠壓到了神經,必須要儘快將其取出。但是,這個部分,偏偏是神經中樞最為集中的區域,稍有不慎,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老爺子已經八十多歲了,彈片又位於腰椎骨的縫隙裡,長了幾十年,與周圍組織已經長成一起了,已經分不清哪裡是纖維組織,哪裡是神經。所以對於手術這一塊,我們都很慎重。老爺子問我們有多少把握,說實話,我們誰也不敢拍胸口保證。”
謝惠城的話,基本上與梁根紅在電話講的一樣。
“謝院長,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就是梁老的身上的這塊彈片,外麵部分,就是朝向皮膚的這一塊,沒有神經附著?”
周進問道。
“那是當然。因為彈片是從外麵進去的,這上麵,隻有後來生長的纖維組織,應該沒有神經。神經是在彈片的底部貼著骨頭縫的這部分,想要取出彈片,必須先要將彈片下麵的組織進行分離,風險就在這一塊。因為,實在沒辦法區分出哪裡是神經,哪裡是組織。”
謝院長耐心地回答道。
“如果不用手術剝離呢?彈片是從外麵飛進去的,我們想辦法,讓他原路返回呢?這樣可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