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進和顧曉雅就租車奔向了南錫。
開車的,是老史,以前周進總是租他的車。這次去南錫,當然也不例外。
周進雖然早已向裡桑汽車下了訂單,但是,車子到現在還沒到貨。即使是到貨了,他也不敢開,因為他還沒取得駕照。
張文亮說,等車子到了,先帶他溜幾圈,等練習熟練了,直接去考一下,找人打個招呼,就可以領證了。
張文亮可是個老駕駛了。開玩笑,二運公司的辦公室主任,怎麼可能不會開車呢?
從汽渡過江時,顧曉雅站立在船頭,凝望著滔滔江水,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進很想走到她身邊,和她說些什麼,想了想,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得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密切地注視著她。
曉雅似乎也注意到時了周進關心的眼神,回過頭來,燦然一笑,然後說:
“放心!我沒事的!”
周進卻從她的笑容裡看到了一絲強撐和倔強。他上前一把拉住曉雅的手,手軟綿綿的,有些涼。
“沒事的,有我!”
周進握緊她的手,寬慰地說。
在他心裡,曉雅有著無與倫比的地位,誰也撼動不了。
昨天下午,陸台長讓他找幾個美女,去陪梅春竹喝酒助興,對一般的部下來說,這是領導給臉給機會了,怎麼著,也要儘心儘力辦好,但卻被周進毫不猶豫地回絕了。
雖然師兄孟平超告誡過他,不要一本正經,不要太正,要融進去,但那種正的意念,從小就根植在骨髓裡,真的一時難以摒棄修正。
像他這種性格,如果不是遇到許台長,不是師父師兄站在背後,無論在哪個單位,也無論是自己業務能力有多強,都很難有一番作為。基本上屬於那種,苦活累活全你上,論功行賞靠邊站的主兒。
“對不起,陸台長,我晚上不能參加,有其他事,比較重要,請個假。”
周進嘴上說得客氣,但是,態度很堅決。
陸台長臉上當即就不好看了。
“有什麼重要事嘛?”
“真的,特彆特彆重要的事。真的不好意思。”
在周進看來,顧曉雅的事,就是特彆特彆重要的頭等大事,其他任何事,都要為他讓路。更不要說,陸台長又是跟他提按摩,又是跟他提女孩子,奶奶的,真把老子當拉皮條的了?
陸台長看著周進離開時的後腦勺,心裡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自從上任以來,還從沒有哪一個部下敢違逆過他的意思呢。一個勞改釋放分子,舊的靠山走了,不應該把自己當做新靠山嗎?不應該對自己俯首貼耳嗎?哪來的這麼大的底氣啊?
忽然想起市裡的第一夫人梅春蘭,那天對自己的殷殷囑托,他又冷靜下來了。
這小子,還真有不鳥自己的底氣。
他也不想想,自己當初能夠抱上梅春竹的大腿,全靠周進背後使了招數,幫了忙,這才沒讓他倒了牌子丟了麵子。否則,梅春竹看他連一個美女十強的資格都搞不定,肯定是棄之如同敝履,不會再多瞧他一眼的。
他現在上位了,把當初的一切全然拋諸腦後了,隻記得,周進這小子,不聽話,不聽招呼。
要不是周進有些背景,他可以分分鐘讓這小子走人。理由放到哪裡都無懈可擊,而且冠冕堂皇。
但是現在,他隻能把一口氣憋回去。讓劉庭帶著一個才實習的女播晚上陪他去。
輪渡過江後,再走過幾公裡,就上了高速公路,車子開得飛快,上午十點多一點,就到了南錫市人民檢察院,一番通報和程序,曉雅和周進終於坐到了檢察院的會客室。
坐下沒多久,進來了幾個人,為首的一眼就把曉雅認出來了。
“曉雅?”
顧曉雅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那人看了幾秒鐘,然後驚喜地說:
“戈叔叔?你是戈叔叔!你是戈叔叔!”
那人一把抓住曉雅的手,盯著她的小臉看了幾秒,忽然把她往自己身前一拉,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曉雅的後背,隨即又放開。
“是我!哎呀!一轉眼大姑娘了,我這腦子裡還是十幾年前的模樣,哎,你還記得嗎?我輔導過你寫作業。”
聲音竟有些哽咽。
經介紹,這位戈叔叔名叫戈培鈞,現在是南錫市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當年他和顧曉雅的爸爸顧澤民,工作上是搭檔,生活中是朋友是兄弟。
這次顧澤民夫婦交通死亡的案子,能夠翻過來,重新調查,也多虧了他的堅持和努力。當年,顧澤民是南錫檢察院反貪局經濟案件調查科科長,戈培鈞是副科長。
當時他們正在查處的一樁案件,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南錫市因為經濟發展迅猛,需要建設一座新的火力發電廠。八十年代,火力發電機組的相關技術,我國還沒有完全成熟,相關設備都需要從國外進口。南錫市的這座發電廠,顯然也不例外。誰知,花了國家數百萬美元寶貴外彙,通過一位叫韓生傑的澳大利亞籍華人中介,購進的發電機組,發現竟然是二手貨,安裝後,根本不能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