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師,你彆為難我們啊。你這出去一躲多少天不見麵,我可是被上麵罵慘了。”
“我不住出去不行啊,你看,門口被你們挖成這種樣子,家裡,又沒水沒電的,怎麼生活嘛?”
薛老師反駁道。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也勸過你多少次了,把協議簽了吧,我看補償方案,對你總體也是有利的。彆再鬨了,沒什麼用,真的。”
說罷,向身邊幾個人一使眼色。
那幾個人頓時心領神會,立時散開,將薛老師圍在了核心。大抵是擔心,好不容易現身的人,又跑了。
而薛老師,書呆子一個,渾然不覺,自己已然處於這幾個的包圍之中。隻要那個平頭小夥子,一聲令下,他的人身自由,立時就會得到控製。
一旁的周進,收了電話,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基層乾部的工作方式方法,其實,還是很有智慧的。
周進知道,薛老師家的房子,在領導指示要拆遷後,還能存活到現在,沒有被立即推平,既得益於薛老師本人的抗爭,也得益於縣裡為營造撤縣設市良好的社會氛圍,而做出的妥協。
薛宜之,雖然隻是個中學老師,但是,從教數十載,桃李滿天下啊。而從教的江壩中學,也是全省乃至全國著名的中學,高考升學率比起運江中學,還要高。
天知道,他的哪個曾經的學生,與他感情好,目前是不是處於高位呢?
萬一把他逼急了逼狠了,做出了極端的事情出來,形成重大輿情,說不定,會影響撤縣設市工作,也未可知。
事實上,薛老師確實和拆遷辦的人,發過這樣的狠。
“這房子,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兩三百年了,你們真要強拆,我們兩口子也不過了,跟你們伴命,死都要死在這裡。我這麼多學生,在京城做大官的多啊,將來,總有一個會為我申冤的。”
拆遷辦的人,對他說的話,也不知真假,但是,既然聽在耳裡,就不能不當回事。
所以,目前,還是以做通思想工作為主。
做思想工作,總得找到人吧?誰曾想,薛老師竟然玩起了失蹤,不聲不響地躲出去了好多天,這不,好容易露了麵,這次,可不能再讓他跑了。
“這樣,薛老師,你跟我們到拆遷辦,領導們都在,再好好談談,有什麼新的要求,再好好和他們提提。我們,你也知道,就是個跑腿辦事的,領導指哪,我們打哪,你彆為難我們啊。”
這平頭小夥子,一使眼色,左右兩人,就上去架住了薛老師的兩隻胳膊。
“你們乾嘛?你們乾嘛?放開我,放開我!”
薛老師掙紮著喊的功夫,兩隻腳,已經離了地。
“乾嘛乾嘛?放開他!”
周進喝道。
“你是乾什麼的?我們這裡是施工重地,閒人莫入。外麵的牌子,你沒看到嗎?”
“什麼狗屁施工重地?這是我家。你們還想綁架我,怎麼的?”
薛老師喊道。
“我要你們放開他。薛老師有高血壓,你們把他逼急了,惹出什麼事來,恐怕你們也承受不起。剛才,你也說了,你們就是個跑腿辦事的,弄出人命來,對你們沒有一點好處。放開,放開!”
周進上前,扯開了一人。另一人,也順勢鬆開了手。
平頭小夥盯著周進看了一會,瞧他這氣勢,不像是個讓人隨便拿捏的人。再看看,又覺得有些臉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你是什麼人?”
周進問。
“哦,我是拆遷工程隊的,我姓劉,叫劉瑞銀。”
那平頭小夥解釋道。順勢打開手提包,從中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了過來。
周進明白,這是江壩人的禮節。說事情之前,先遞根煙,接著,就可以有話頭了。不過,他沒接,謝絕了。因為他本身就不怎麼抽煙。
“劉隊長,是吧?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個地方可能暫時拆不了,你們也彆為難薛老師。當然,我們也不會讓你們為難。再稍微等一會,馬上蔡縣長可能要來。等他來了,再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