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忘冬此刻的感覺和君陌一點都不一樣,兩股吸力在佛像之上來回拉扯,密密麻麻的裂紋開始在佛像之上生出。
聽到這破裂聲,清宓睜開眼睛,忍不住呲了呲牙,然後默默掉過頭去,封閉聽覺,對這一幕不聽不看。
君陌抽離手掌,稍做休息,下一秒,他再次催動天機盤。
這一次,他要做的是重新激活那道被天道威壓壓製的封印。
天機盤停止旋轉,銀光暗淡下來,君陌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到了那封印當中,明黃色的靈力再度出現。
“走!”
君陌厲聲說道。
隨即收起天機盤,兩隻手各自抓住兩個行動不便的人的肩膀,極速朝著後麵退去。
那一聲“走”是對白忘冬說的。
可話音落下刹那,白忘冬卻沒有半點反應。
他抬著下巴,看著佛像,眼中目光灼熱至極。
這目光中沒有多少貪欲,也沒有任何索求,有的隻有滿滿的勝負欲。
開玩笑,這場拔河比賽才剛剛開始,怎麼可能會狼狽跑掉。
他就是要和那條大黑蟲子試試看,到底是誰先咬到誰一口。
君陌退到門外,剛將張宇霄和清宓放下,一轉頭這才發現白忘冬沒有跟出來。
他連忙轉身,看向了白忘冬的背影。
陰龍脈所吸著不放的是他的解封術,他撤手,封印再度開啟,陰龍脈是不會再隔著封印去拉拽外麵的人,白忘冬應該可以正常脫身的才對。
那麼,既然這樣,就隻有一個合理的說法可以解釋現在的情況了。
不是陰龍脈在拉著白忘冬不放,而是白忘冬正在拉著陰龍脈不放!
“快出來,再待下去,有那道封印侵蝕,你會被陰龍脈徹底吸進去的。”
君陌著急地說道,眼見明黃色靈力已經開始一點點重新出現,朝著白忘冬的位置聚攏,他狠狠咬牙,立馬就要運轉靈力衝進去把白忘冬強行拉出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真的被封印和陰龍脈兩方夾擊,這可就不是什麼侵蝕不侵蝕的事情了,這是真的會送命的!
可是,他剛邁出一步,他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不管他怎麼調動靈力,可氣海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似有所感,他抬起手,看向了手背。
那裡,有著一個明晃晃的黃色印記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印在了他的手背之上,他的靈力,被這個印記給完全鎖住了。
“這……”
君陌沒有去關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隻是一臉焦急地將目光轉向了白忘冬。
白忘冬就像是半句他的話都沒有聽進去,仍舊站在原地,身上鬼炁升騰。
這般執拗,必須得有個人進去把他強行帶出來才行。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行動了。
一道倩影從君陌身邊一閃而過,速度之快,即便是君陌這個天衍山傳人都有些自歎不如。
就像是一道快如疾電的幻影,徐妙錦身影毫無斷開,直直一頭衝進了明黃色的靈力當中。
眨眼之間,跨越幾十米的距離直接來到了白忘冬的身邊。
看到白忘冬的眼神,她沒有和白忘冬廢半句話,左手一把抓住白忘冬的胳膊,右手當中薄如蟬翼的刀刃再度滑出衣袖,腳步扭轉,腳尖輕點地麵。
身如魅影,刀如厲風。
她一邊拉著白忘冬飛馳,一邊連續揮刀,淩厲的刀光飛快斬擊,那些聚攏過來的明黃色靈力被這一刀刀連續斬散,一條安全的通道直接被她打穿。
須臾之間,她已然拉著白忘冬一步跨出了門檻。
下一秒,明黃色的靈力重新蔓延將那一整個佛堂布滿,君陌連忙將佛堂的大門給合上,和徐妙錦對視一眼,兩人二話不說,帶著這兩殘一癡呆朝著骨佛寺之外奔走。
跨出院門,兩人這才將這三人放下,然後朝著身後看去。
和他們想的不一樣,那明黃色的靈力並沒有竄出佛堂,似乎那佛堂就像是一個囚禁著它的籠子,讓它無論如何都無法飛出這鳥籠。
終其一生,都隻能困在那裡,與陰龍脈為伴。
“謔,才發現,要下雨了啊。”
白忘冬坐在台階上,看著那烏蒙蒙的夜空,驚奇地說道。
他那福仁客棧的房間好像是還開著窗戶的,一會兒會不會有雨濺進他房間啊,要不然回去以後換個房?
“你是發癔症了嗎?”
徐妙錦看著他這毫不在乎的樣子,有些氣急。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交代在那裡麵。”
但凡白忘冬晚出來那麼一秒,但凡沒有人拉他一把,現在白忘冬都有可能會被那明黃色靈力給侵蝕限製,然後被陰龍脈吸食,活活困死在佛堂當中。
“可是可是……”
白忘冬雙拳搭在胸前,一臉委屈的表情。
他眼淚汪汪地看著徐妙錦,然後,緩緩攤開掌心。
“是我贏了啊。”
委屈的表情瞬間消失,白忘冬嘴角勾起,掌心當中,那一團化作龍形的陰氣被鬼炁封鎖,嘶吼著在白忘冬手心來回撞擊。
沒錯,最後的最後,白忘冬還是撕下來那隻大黑蟲子一塊血肉。
這場拔河比賽,從結果上來言,是白忘冬的勝利。
大勝利!
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加讓人覺得欣喜的了。
徐妙錦就這樣低頭看著他,不知道為何,她突然發覺,之前對於白忘冬的一切了解都太過於淺顯。
這個人……是個瘋子。
“怎麼不說話了?喂喂,徐小姐,在線嗎?您的好友給您發來了一個彈窗。吃蘋果嗎?好吃又好看的蘋果。”
白忘冬舉著那幻化成珠子的陰氣,在徐妙錦麵前晃蕩了兩下。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本來還想著這姑娘把自己給拽出來,幫了大忙,自己把這好吃的分她一半用來感謝來著,但現在看來,她怕是沒這個口福了。
算了,還是他一個人吃好了。
白忘冬用力一捏,手中的陰氣爆開,鬼麵一閃而過,將那陰氣吞沒。
嗯~
感受著那股精純的陰氣進入到他的體內,白忘冬能夠察覺到自己的鬼炁又更加凝實了幾分。
這一小塊血肉裡蘊含著的陰氣居然要比圓怒那一身加起來還要濃鬱。
總結一下,圓怒是個廢物,完畢。
不過,鬼炁這東西,說實話,即便白忘冬現在是個水平還不錯的鬼修,但鬼炁這玩意白忘冬還是有些弄不懂它從何而來,因何而生。
修行界裡關於鬼修的典籍他看了有十之七八,但愣是沒發現有人把這問題給研究明白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鬼炁源於鬼靈,鬼炁越強,鬼靈越強,而鬼靈越強,鬼炁也就越強。
兩者是一個循環。
目睹著白忘冬將那塊陰氣給吞噬掉,徐妙錦眼皮微跳,但也沒說什麼,隻當是白忘冬修行功法之玄妙。
“呃——”
輕柔的悶哼聲響起,徐妙錦第一時間轉頭,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好閨蜜貌似還在調傷。
見到清宓緩緩睜開美眸,徐妙錦朝著她開口問道,聲音清脆:“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問題。”
清宓搖搖頭。
“還能夠正常運轉靈力。”
這話也算是給了君陌一個答案。
君陌咬咬牙,看著自己手背上的印記,握了握拳。
“我也沒問題。”
張宇霄這個時候也已經睜開了眼,語氣認真地朝著君陌說道。
雖然剛開過天君體,他體內靈力有些不穩,但總體來說,沒什麼大問題,至少並沒有君陌那靈力被封的情況出現。
“看來倒黴的隻有我。”
君陌注視那印記半響,隨即無奈搖頭,灑脫說道。
“算了,既然是封印總歸有解封之法,等回了天衍山我慢慢研究就是了。”
“要不然,也能手起刀落,給自己一個痛快。”
白忘冬插口說道,手刀在胳膊上比劃了兩下,意思直白的很。
一句話,切胳膊,斷臂也是男人的浪漫不是。
眾所周知,小說裡麵斷臂的男人大多都強的一批,君陌這身份,不當個天衍山神秘Npc簡直可惜了。
萬一要是若乾年後,有一個從小山村裡走出來的仗劍男孩上天衍山遇見他,他還能小裝一逼,台詞白忘冬都給他想好了。
“你,見過我的全盛時期嗎?”
這逼格,一下子就拉滿了。
“……不,先不用吧。”
君陌汗顏。
“還是等到回了天衍山,讓我師傅師叔們看過再說。”
能不用動刀最好不動刀,他還是想當個身體健康的人。
當然,若是到了最後實在是沒了辦法,白忘冬這個方法倒也不失為最後的保險。
作為一個修行者,斷臂,總要比失去靈力要好得多。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有點適應不了沒辦法調用靈力的感覺了。
這感覺蠻討厭的,就像是他一下子小了十幾歲,回到了孩童時期修行靈力之前,無力,弱小。
“這段時間,儘可能和天衍山的人待在一起。”
張宇霄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張家村這邊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參與了。”
“這可不行。”
君陌笑著搖搖頭。
“這麼大的事情,總不能讓你們天師府一家搶了風頭,我天衍山可還想和你們爭一爭正道魁首的位置呢。”
“……這話我多餘說。”
張宇霄冷哼一聲。
居然是在覬覦他小天師未來正道魁首的地位,好好好,君陌啊君陌,下一次仙門大會不把你打成狗,我張字倒著寫。
沒由來的,君陌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這到底是誰要謀害他?
“走吧,該離開這裡了,今天晚上,過的可還真夠不平靜的。”
君陌搖搖頭,感慨說道。
何止是不平靜,簡直是翻江倒海了。
眾人沒有意見,紛紛從地上站起,奔波一天,都困了,都想回去睡覺了。
邁步,下台階。
然而,下一秒。
轟——
暴烈的火焰將身後整個骨佛寺燃燒,四人猛地回頭,朝著身後看去。
那裡,白忘冬伸著懶腰,笑容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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