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良不知道從那以後他殺了多少的人。
他隻知道隻有殺人才能夠讓何家堡在這風雨飄搖的時期安穩渡過。
血雨腥風,刀光劍影成了他那個時候的主旋律。
殺,隻有殺才能讓小人恐懼,讓謀逆者壓下自己的野心。
何文良都忘記了捧著聖賢書是什麼樣的感覺,因為那原本輕飄飄的書籍,現在在他的手中消失不見,換成了沉甸甸的利劍。
那利劍上沾著血,而這血又是來自於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的全家都是他殺的。
午夜夢回,他甚至能看到那三歲稚童滿臉是血瘋一樣地朝著他撲過來。
他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個畜牲。
就是那種聖賢書中痛罵的畜牲。
他這輩子,再也乾淨不起來了。
也許是他確實適合做這樣的事情,也也許是他的狠厲手段讓那些妄圖在何家堡風雨飄搖時期生出異心的小人們膽顫心驚。
何家的內亂被他平定了。
何家的外患也暫時安分了。
何家的權力過渡也順利進行了。
他接受了何家那沾滿了人血的生意,接受了何家立足於世的所有規則,他真真正正地成為了何家堡的主人。
所以他的一切都該為了何家堡而考慮。
但他的初心未改。
即便他已然深陷泥沼,可他不想讓自己的子孫後代也有同樣的境遇。
所以他將自己的兒子夫人養在了何家堡之外的宅邸,他在那裡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何文良”。
他的兒子們會再讀聖賢書,會遠離何家堡這片泥沼。
所有的罪惡和血腥都由他一個人承擔就好。
本來他以為保持這樣就是最好的。
可,有一天,他的大兒媳懷孕了。
也就是說,他要有孫子了。
也就是在他大兒媳分娩的那一天,他的宅邸遭到了一群人的刺殺。
如果不是弟弟何文才趕來的及時,恐怕他們一家都會慘遭屠戮。
他瘋了。
那個晚上,他瘋狂的將支脈,仇家,不計代價地給清掃了一遍。
整個漳州的陰暗麵都成了他報複的對象。
那一晚包括何家堡在內,漳州陰暗麵的勢力整體縮減了一圈。
而清醒過來以後,何文良突然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何家堡即便是再強大,可黑的就是黑的,一個用血和骨來鑄成的堡壘,它的身上背著的是無儘的孽債。
是因為**也好,仇怨也罷,利益也好,損失也罷。
現在的何家堡太容易被陷入到泥沼當中,無法自拔。
這樣的何家,終究會有破滅的一天。
何家堡必須要做出改變。
於是,他連夜找來了弟弟何文才,他們兩個人徹夜長談了整整三天三夜。
爭吵過,互罵過,甚至動了手,最後想出了一個兩個人都認可的方案。
何家堡兩脈,就此分割。
一脈回歸正道,一脈繼續把持何家堡。
以黑養白,再將黑的那一脈逐漸朝著白的這一脈轉移過渡。
隻要時間夠充足,那昔日裡在漳州府陰暗麵呼風喚雨的何家堡未嘗不能成為這芸芸眾生,仙門世家中同樣強勢的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