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到——”
這道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滿園賓客同時站起,朝著同一個地方看去。
嘎啦啦。
這是木輪碾壓在石板路上的聲音。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道坐在輪椅上的身影出現在了所有賓客的眼前。
老人身形偏瘦,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明顯的寬大。
他頭發胡須皆白,膚色有些發黑,一雙眼睛猶如鷹目,炯炯有神。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卻看不出此人身上的氣息有絲毫的衰弱。
麵龐不怒自威,光是這麼看去,就讓注視著他的人感覺到了些許的壓力。
這就是周天燁。
即便他坐在輪椅之上,可在場諸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對他有半點的輕視。
啪。
在場賓客同時抱拳。
下一秒,猶如潮水般的恭賀聲便一同出口。
“恭賀周老家主八十大壽。”
滿場賓客齊喝,聲震猶如雷霆。
這場麵,聲勢之浩大,讓站在最上方的周成棋滿臉紅潮。
他父親的榮耀就代表了周家的榮耀。
如此盛景,縱觀全江南,能有幾人?
聽著那來自四麵八方的賀壽,周天燁抬起手來,朝著四周抱拳行禮。
“老夫,多謝諸位。”
剛毅的聲音在這猶如巨浪的聲勢當中沒有任何被遮蓋的感覺。
在場每一個賓客的耳中同時響起了這聲感謝。
周天燁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被周成書一路推著走向了壽宴坐席的最前麵。
周家的大老爺周成棋彎著腰來到了周天燁的身旁,先是向著自家老父親行了一禮,然後就代替周成書的位置,從周成書的手裡把輪椅給接了過來。
他推著周天燁一轉輪椅,麵朝滿場賓客席位而坐。
緊接著,那站起來的賓客見到周天燁坐好,也陸陸續續地坐了下來。
白忘冬坐回到自己那中前列的席位上,仔細端詳著這位在蘇州德高望重的老人。
周天燁的這雙腿據說是在曾經組織剿滅江南邪教的戰爭中,被當時窮途末路的敵首用同歸於儘的方式給廢掉的,這件事在北鎮撫司的卷宗當中也有記載。
當時太祖皇帝還特地因為這件事而褒獎過周天燁之忠勇。
此事在蘇州城內廣為傳播,人人皆知。可如這般事跡,也隻是周天燁那傳奇一生中添磚加瓦的一塊罷了。
“開宴。”
周天燁落座的第一時間,周成棋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下一秒,一串串身影便如同早就排練好的一樣魚貫而入。
美酒,佳肴,歌舞升平。
絲竹聲響,繞梁之音。
一道道倩影身形婉轉,優美舞動。
看著那一盤盤珍饈上桌,白忘冬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財大氣粗,財大氣粗啊。
就這一桌的菜肴看價值就已然頂了京城登仙閣一次頂級的席麵了。
而放眼整個宴席,至少也有近千桌。
每一個桌子上的菜肴都是一模一樣的。
也就是說,這一場壽宴辦下來,頂得上白忘冬天天去登仙閣吃飯吃三年的了。
靠。
這麼一比喻。
好像把那京城第一酒樓都給比的不值錢了。
狗大戶啊狗大戶。
這江南果然是富庶之地。
“就是這味道還是比不上登仙閣的手藝。”
白忘冬拿起筷子品了一口一道熟悉的菜式。
雖然用料和做法相似,可這味道確實還是沒辦法和那登仙閣的廚師相比。
分厘的差距,便是如同天塹。
各行有各行的門道,登仙閣能成為京城第一那確實是有點道理的。
不過,也不是每一道菜肴都沒辦法引起白忘冬的關注。
“還得是千食客的燒魚啊。”
吃了一口這剛端上的燒魚,白忘冬嘴角微微翹起。
雖然隻吃過一次,但這味道白忘冬還是記得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