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飯店二樓,啄木鳥事務谘詢所。
接待大堂鋪有紅地毯,放著老舊沙發和茶幾。
走廊後的某間洽談室。
十多平米的房間,好幾盞煤氣燈齊開,把裱有深綠色斜花紋牆紙的四麵牆壁照得發亮,物件幾乎沒有陰影存在。
範寧坐在鋪有淺紫色天鵝絨的柔軟靠椅上,深色紅木桌的對麵是維亞德林爵士。
他看向麵前兩人各一份的餐盤。
一大塊煎得冒熱氣,淋著黑椒醬的尼普若西部牧場厚切牛排;點綴著覆盆子、草莓和黑葡萄碎塊的冷土豆泥;擠著奶油絲,灑有菌類粉末的炸鯔魚肉丸;以及一小杯蕩漾著琥珀色澤的皮奧多酒莊紅葡萄酒。
“臨時隨便做的。”維亞德林切下一小塊汁水淋漓的牛排,塞入嘴裡,在大口咀嚼中繼續說道,“沒吃飯就先吃飯。”
他的聲音就算壓低,也震得耳膜作響。
“哦?哦。”範寧應了一聲,饑餓蓋過了驚訝,隨即開動餐具。
牛排香嫩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水果土豆泥清涼軟糯、酸甜鹹鮮;肉丸外酥裡嫩,裡外皆是噴香無比,帶著奇妙的複合口感;最後飲掉酸澀和輕盈口感混合,又帶著馥鬱果香和喉間衝擊力的皮奧多紅酒。
範寧隻用了十分鐘就把它們掃得一乾二淨,然後癱坐在靠椅上,看著餐盤被來人清走。
是不是穿越之後,前幾頓吃得太隨便太對付了?
他頭一次體會到如此濃烈的食欲和滿足感。
甚至感覺第一交響曲的續寫靈感都出來了。
自己是不是應該先說點東西很好吃的客套話
“如果不是聽聞安東的死訊,我提前臨時趕回來,你就見不到我了。”對麵的維亞德林擦著嘴開口。
“”範寧還沒醞釀出的客套話提前夭折,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一頓要多少錢?”最後換成了這句。
“如果是樓下的那個小夥子烹製的話,不貴,1磅出頭幾個先令。”
黑店啊
範寧嚇得閉上了嘴。
“安東讓你來完成他最後的那首交響曲,可能是個最好的選擇。”維亞德林突然聊起了這個話題。
“是是嗎?為什麼?”
“外出時收到了他的信,得知他準備讓自己一還沒畢業的學生續寫並發表時,覺得這未免過於兒戲,直到連夜趕回烏夫蘭塞爾後,碰巧聽了你的即興演奏。”
範寧有些驚訝:“您上午也在現場?”
“所以你是想先聊聊你老師,還是先聊‘有知者’?”
“啊?”範寧有些錯愕,他坐直了身體,“您不是一位鋼琴老師嗎?”
他心中平行冒出的話其實是:“您不是一位廚師嗎?”
“你不應該最先想知道的是那兩者麼?”維亞德林厚重地聲音打在心底。
範寧點點頭:“的確是的,先說安東老師吧。”
“希蘭曾經有一個姐姐。”
“誒?”
這範寧真不清楚。
他自然是進了聖萊尼亞大學才認識安東老師的,四年不到,的確沒聽老師或希蘭提起過。
而且聽這種說法,安東老師的大女兒已經去世蠻長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