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誦念完圖倫加利亞語的禱文,用燭火引燃畫有“帶傷口的腳掌”圖案的羊皮紙,丟於粗鹽碟燃燒,並取下機械掛鐘的發條,插入灰燼之中。
隨後,她手持發條尖端,貼著希蘭閨房牆壁走過,包括靠床的部分,她也脫下鞋子,踩在床上以劃出整體閉合的曲線。
房間內出現了一堵難以察覺的球形靈感障壁,脆弱程度堪比肥皂泡,稍稍打破平衡則會破裂。
最後,她將發條插回機械時鐘,清理祭壇,吹滅蠟燭。
做完這一切的瓊,神態突然變得小心翼翼,她捏了捏口袋裡一塊奇特的石子,身上蕩漾著紫色熒光,伸手輕輕地將一堵牆壁按出波紋,穿入其中消失。
深夜時分。
一位身穿黑色夾克的男子,緩步走在學校彆墅區的主乾道上。
當他快接近6號棟時,整個人的顏色和陰影迅速淡去,變得空泛透明,隻剩身形的主要輪廓線條仍然可見,就像一副動態的,完成度不高但造型準確的速寫畫。
他靈活地翻過院牆,躍上房頂,伸手撫上二樓的玻璃窗。
窗麵和背後的木質結構突然似心臟般輕微搏動了起來,在幾個呼吸後悄然打開。
似“速寫畫”的夾克男子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似乎在感應裡麵是否存在什麼,然後握上希蘭閨房的門把手,故技重施後輕輕擰動推入。
他走到床前,看向包裹著少女身姿的天鵝絨絨毯。
緩緩抬手,將其扯開。
毛絨玩具們簇擁著身材纖細的芭比娃娃,靜靜躺在床上。
男子頭皮一緊,猛然回頭,但的確沒感知到周圍環境有任何異樣,隨即長舒了口氣。
黑暗中,他驚疑不定地多看了看床上幾眼,蓋回絨毯後略做整理,原路迅速撤退。
他沒注意到的是,閨房中的機械鐘表已在半分鐘前停止了走動。
……
翌日早晨。
行政總樓副校長辦公室。
“赫胥黎先生,調查組的初步彙報材料已按您要求擬好,請您審核簽發。”
衣著筆挺的文職人員敲門進入,走到寬大的橡木書桌前,遞上文件。
“謝謝。”赫胥黎從堆成山的文件中抬頭,伸手接過簽呈,揭起後麵附帶的正文,仔細且迅速地掃過後,在主送人姓名一欄多停留了幾秒。
主送欄中姓名為施特尼凱的先生,有兩重皆受尊崇的身份,在公眾的視野裡他是聖萊尼亞大學校長,對會員們而言則是博洛尼亞學派駐聖萊尼亞大學分會會長。
這一兩年施特尼凱先生在烏夫蘭塞爾的時間屈指可數,赫胥黎這個副校長主持了絕大部分學校的日常工作,雖然自己可以保持精力的充沛,但在雕塑藝術的圈子裡已沉寂多日,幾乎沒拿出新的作品。
用力地甩了兩下鋼筆,赫胥黎在簽呈單上簽完字後,突然沒由來地感想雖然博洛尼亞學派會員和文職皆出身於帝國老牌貴族世家,知根知底,忠實可靠,但這種高度行政化和封閉化的內部組織流程,真叫人難以評價其中得失。
“叮鈴鈴,叮鈴鈴——”
副校長接起純黑色的電話聽筒,聽到了那側甜美又禮貌的少女嗓音。
“赫胥黎叔叔,是我…”
簡單寒暄幾句後,赫胥黎沉默著聽了對方約一分鐘的簡短講述,然後向站立一旁,等待拿走簽呈單的文職人員開口道
“等等,先彆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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