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烏絲顯然沒想到這時他會向自己提問,第一反應是不解:“範寧教授,按照超驗俱樂部的理論,我們追隨的見證之主是一類不明之源,好像和你們現在討論的所謂器源神不一樣…”
不過她發現範寧仍然目光灼灼等待著自己回答,於是說道:“好吧…您大概想了解祂們什麼方麵呢?我所知曉的隱知也很粗淺…”
“雙生。”範寧吐出一個複合單詞,“關於祂們‘雙生’理論的奧秘…”
…他竟然對我們組織如此了解?看來我早就被盯上了。尤莉烏絲心下暗驚,但想到反正都到了這般田地,自己那點淺薄信息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複述起語義含混不清,自己也不甚明了的秘密教義來:
“在某樁古老又虛無的罪惡現場中,‘觀死’和‘心流’誕於同一過程的兩麵矛盾,永逝之端強於‘荒’卻為生,長存之端強於‘繭’卻為亡…孿生之儀貫穿世界進程的巡禮,縱使失格不再,真知依然流淌,在所有後來的孩子們身上,踐行者都會將自我聚成祂們歸來的形狀…”
…縱使失格不再,真知依然流淌?
…荒與繭?…美術館?
範寧覺得自己僅在偶爾的時刻,抓到過某些轉瞬即逝的東西。
“節約時間吧,彆理會那個爛醉如泥的家夥了。”最終他示意眾人離開旅舍,自己在前推開木門,“我們先去城北看看…嗯,至少現在也明確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博洛尼亞學派曾研習的三大器源神,應就是與此地形成有關的‘隱燈’,與古代煉金術士們有關的‘畫中之泉’,以及那個不清楚神名的‘鏡子’…”
“祂叫‘災劫’。”沉悶冰冷的中年男聲從外傳來。
眾人心裡一驚,隻見調查員喬·瓦修斯頭戴高筒禮帽,手捏一塊懷表,正站在街邊平靜地凝視著己方。
這個家夥真的還在?竟然沒有人間蒸發?他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範寧此前就隱約覺得,特巡廳調查員不可能那麼莽撞,但當此時這個人活生生站在麵前時,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瓦修斯身後還散亂跟著幾位小鎮居民,數了數一共六位。
他們麵色頹喪,沉默寡言,身體上還有不少透明的部位,顯然患有不同程度的‘隱病’,但眼神相對而言比範寧之前見到的要有生氣一些。
“你們下車決定做得不算晚。”瓦修斯說道,“正好,正巧,我也不用再費時間額外做口舌功夫了。”
“什麼東西正好正巧?”希蘭右手仍然警惕地放在腰間的槍柄上。
“不用緊張,小姑娘。”瓦修斯嘴角微微扯動,“…你看,你們一行下來了五個,我這邊遊說了半天,目前進度又剛好是找了六個,這還不是正巧麼?”
他這是在說人數?五加六加一…十二個人?範寧心中暗道。
“走吧,去城北。”他揮了揮手“要是等天亮了,再想順利辦完事情並離開的話,可就要難上千百倍了,抓緊時間。”
《無敵從獻祭祖師爺開始》
那幾位住民僵硬著挪開了步子,範寧眼神閃動片刻,讓大家也跟了上去。
走了約半個小時後,他試探著開口提問,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裡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些什麼:“請問為什麼說天亮後離開的難度就會難上千百倍?”
沒想到瓦修斯直接就清楚地解答了他的疑問:“我們剛從現實世界誤入,仍存在強烈的聯係,這會讓我們更容易察覺並跨過薄弱連接點,而這六位家夥就難了,隻是他們仍抱有一絲希望…當然,一旦日出天亮,我們那點可憐的聯係同樣會當然無存,隱病也會開始在我們身上肆虐,就和他們沒什麼兩樣了。”
…一旦天亮?範寧約摸著現在的時間早已過了淩晨三點,離天亮恐怕僅有兩個多小時了。
難道,之前占卜啟示在火車上繼續待著危險,是因為這個原因?隱病的厄運即將降到乘客們頭上?
“感謝解答。”範寧繼續試探,“看來瓦修斯先生,對眼前這種局麵真的知道些什麼?”
“待會你或許會發現,你比我知道得更多。”瓦修斯卻是淡然一笑。
…這家夥到底什麼意思?範寧本能地預感到這不是什麼好事情,就像自己的某些秘密被其看穿了一般。
造型怪模怪樣的黑色建築離眾人越來越近,範寧仰頭,看到它高而窄,不到七八戶普通住宅的用地麵積,卻足足修了超過十層樓高——這在大城市也不多見,而且樓房上下參差不齊,每層樓的樓間距偏矮,狹長堆疊的窗戶反射著蒼白的冷質光線。
更奇怪的是門口標牌上讓範寧感覺哪裡似曾相識的名字:瓦茨奈了不起美術館。
瓦修斯揮手,示意要求範寧同自己一起進去。
兩人率先跨進美術館狹窄的大廳,這裡除了幾盞突兀又刺眼的燈泡,就是一張桌麵掉漆的破導覽台,另兩麵牆壁上是看不清深處環境的門和樓梯間。
和自家特納美術館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歡迎光臨。”導覽台頭頂的燈泡照出了昏暗中的上半身。
坐在台後的f先生是一位穿著高領白襯衫和純黑西服的年輕男性,他打著格子領帶,沒戴眼鏡,梳有雲朵狀的短黑頭發,嘴唇兩邊留著寬而翹起的胡須,這一造型在上世紀90年代的紳士中很受歡迎。
明明隻是一次稀鬆平常的,經常發生在陌生人初見場合的對視,範寧卻覺得自己全身被什麼東西給掃穿了,這似乎不在靈體層麵,但又很難解釋是什麼範疇。
範寧隻能想到這麼一種不恰當的比喻——普通的靈體查探就像當麵吹來的風,而這一次,是人在走路時由相對運動自行帶出的“風感”,它溫和卻無可避免。
他心中警惕性大增,而且莫名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似乎是在尋找某種事物?
眾人目光間的交流很快結束,f先生仍然坐在台後,垂著眼皮,繼續開口道:
“觀展者要先拿號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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