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瓊轉身上前一步,似乎想仔細察看這些人身上發生的情況,或施以援手,範寧馬上扯住了她。
陌生又高昂的囈語聲中,大家就這麼看著六人的身體以完全不符合重力規律的方向,逐漸“沉沒”進了地磚、牆壁和天花板中。
“比起此前的樓層,這地方存在駭人的直接危險。”
剛踏入門後才幾個呼吸,在同行之人身上就見到了這種驚悚的事情,羅伊眉頭深深蹙起。
不過,為什麼變故隻發生在六名小鎮住民身上?
因為他們早經曆過了第二天的天亮,隱病的厄運已經降臨?或者…另一個不同點,他們都是無知者?
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從這六人變故的表現形式上,聯想到了某種荒唐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於自己都說不清這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就好像同樣的事情曾經或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瓦修斯全程平靜地看著,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此處倒是更接近於情報中描述的那個地點了。
他打開了自己的懷表蓋子,如果範寧此時湊近去看,能看到表盤上微微凸起的燈形浮雕裝飾,以及…在大家懷表都失靈的情況下,瓦修斯的這塊表卻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現象。
它的指針並非以中速做逆時針倒轉,而是時針分針秒針重合在一起,無論瓦修斯如何移動轉圈,指向的方向都不變。
他邁開步子,朝鋪滿石磚的甬道深處走去。
這裡沒有其他方向可選,也不存在退路,範寧一行除了跟上沒有其他選擇。
…這個地方…怎麼修得和深井中地下建築一模一樣?一路觀察下來,範寧內心的困惑越來越大。
難道說“隱燈”與“畫中之泉”之間,真的存在類似“觀死”與“心流”之間的神秘學聯係?
這地方兩側同樣懸掛著巨幅畫框,隻是光線的感覺很奇怪,走到現在範寧也沒在走廊中發現明顯的燈泡或蠟燭一類的光源,但視野中始終維持著慘白的低可見度,這意味著畫框中的內容不是以前那種色彩斑斕的抽象厚塗畫,而是大團小團的黑白灰線條和形狀。
一棟…沒有顏色的地下建築?
幾人來到了相對寬敞的一處,這裡似乎是用作連接功能的廳堂,除了來時的甬道外,另外三個方向也有岔路。
“卡洛恩…”希蘭輕喚出聲,範寧扭頭看了她一眼,再順著她的眼神提醒,看向了前方的中間位置,於是理解了她的表情為什麼有些古怪了。
天花板懸垂的燭台下方,是一個水泥材質的巨大水槽狀物體!
…不可能吧?難道這趟帝都出行原地打了個轉,把自己又帶回特納美術館的暗門後麵了?
他驚疑不定的上前探視,但沒看到記憶中類似洗油畫顏料用的渾濁灰色液體。
水槽是空的,並且深度遠遠超出外麵的高度,順著慘白黯淡的光線環境往下望去,底下是一片漆黑的虛無。
周圍也沒有散落著那種供人祭拜用的蒲團。
此處不存在那種疑似祭祀“畫中之泉”的痕跡…範寧隱約抓住了某個關鍵點。
但既然這裡是類似暗門後方地下建築的某處,他對於小鎮住民進門後的驚悚遭遇,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許這裡同樣是世界表象與意誌的混合地帶,這些靈感過低的無知者,做不到在夢境中維持清醒…所以,跌出了移湧?
但他們將會在哪裡醒來,這恐怕是個不詳的問題了,或許自此隱秘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也說不定。
瓦修斯再度看了一眼手中懷表,朝右側的岔道邁開步子。
那個東西在指示某種方向?範寧卻是清楚,如果這裡真是另一處一模一樣的“煉金術士協會試驗場所,除了稍大一點,本身並不存在過於複雜的結構,就算往其他方向繞行也能繞回去。
當然,現在時間緊張,不走重複路更好。
果然接下來,穿過這些無色的畫廊,己方看到了一排七扇開在寬闊牆壁上的石門,以及順著台階上去後的更大的圓形建築。
和之前一樣,內部有很多房間,外層是一圈弧形走廊,外側牆壁之上窗戶和“無色的抽象畫”交替出現,渾濁泛黃的玻璃外麵是黑夜。
瓦修斯盯著懷表的指向,在大小連接的房間中一路穿行。
相比於此前滿滿當當的試驗場所,這裡麵仍然什麼都沒有,房間四周空空如也,範寧既沒看到圖案和圖紙,也沒看到堆放的瓶瓶罐罐或各式儀器,甚至那些給眾人留下心理陰影的,怪模怪樣的玩偶、雕像、標本都沒有。
“你們跟緊一點。”轉彎掉頭太多,瓦修斯開始催促。
“彆急,你慢點想方向,這地方太奇怪,所有人安危都靠你呢。”範寧故意輕鬆戲謔道。
他內心實則又開始有些焦躁了起來。
可能離天亮還半個小時左右吧。
他既沒有尋到能脫困的跡象,也不知道瓦修斯到底準備乾什麼。
範寧心中製衡瓦修斯的依仗,完全在於自己裝作無意間發給他的那張號觀眾參展號牌。
音樂中一共存在1個音名,f先生規定一次觀展人數須為1人,且確定分配方式後禁止交換號牌,這意味著它們在某種意義上與1位觀展者綁定了。
音列殘卷…卻隻有11張,f先生也提示有一人將以作為“門票”的方式消失。
從音列殘卷的調性分布角度出發,那個“不存在的音名”,正是殘卷中缺失的,以“升c”作為主音的調性,即升半音的do。
它在1音名中的順序,為第號。
可事實是瓦修斯現在還在自己麵前活蹦亂跳。
範寧仍舊相信自己的判斷,持號牌的人不可能一進去就人間蒸發了,它必然需要某個條件達成,或觸發什麼與之存在神秘學聯係的扳機。
比如…升c與貝多芬《升c小調第14號鋼琴奏鳴曲》的彆名“月光“之聯係?
穿越次日初探美術館時,自己能找到父親在辦公室留下的“無終賦格”移湧路標,正是因為把辦公室懸掛的那排畫裡的第幅《山頂的暮色與牆》,替換為了《第聶伯河上的月夜》。
範寧自從發完號牌,踏入大廳後方的樓梯間開始,就一直在留意,有沒有哪存在與“日落月升”能扯上關係的事物。
哪怕是間接甚至牽強的聯係都行,他對自己的聯想能力有自信。
但這裡什麼都沒有。月光?就連窗外夜空都是黑漆漆的。
這種一路空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不安,他太需要看到點什麼東西了,哪怕是驚悚詭異的東西也好,因為,他需要線索,沒有信息就沒有線索。
可唯一存在的,就是隨處均衡、黯淡、乏味、又找不到光源的慘白色。
仿佛不是建築光線如此,而是整個世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