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怎麼回事?過去看看。”盧帶著幾人移步,另外的工作人員開始尋找封口材料。
“總監先生,10號列車停在了離當前站點1公裡遠處,因為動力出現了莫名其妙的故障,所以候車的乘客出現了騷動...”一分鐘後,負責聯絡的工作人員帶來消息。
“都九點了,高峰期按理說已經過了,怎麼人還越來越多了。”盧按了一下懷表,然後看了看分流警戒線外一浪接過一浪的人頭。
“或許是閉幕式?因為上一站是鬱金香廣場站,離國立音樂廳不遠。”工作人員猜測道。
乘客想去哪就去哪,想什麼時候出發就什麼時候,總沒有理由一個個盤問。
“而且又是動力故障?”盧望著隧道儘頭的方向,一公裡的距離,但較為筆直,視野儘頭的車燈依稀可見。
“...是,不過原因已經排查出來,偶發的小問題,二十分鐘內可以修複。通知了循環圈內的其他列車,也強調了車上的乘客不要擅自下車在隧道內步行。”
望著人山人海的乘客,盧心中升起一股荒唐的感覺。
原因倒是立馬找到了。
不過,自己這是跟動力故障杠上了嗎?
……
南邊,諾伯溫采石場站點的列車緩緩啟動。
範寧和希蘭兩人拉著扶手麵對麵而站。
座位早就被占滿,如此大尺寸的車廂,站著的乘客不至於全身都貼在一起,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平均不足一步,放眼望去每節車廂人數穩穩過百,這還是由於限流的緣故。
“你剛剛說的‘中肯的建議’是什麼意思?”希蘭覺得有些拘束,想聊點什麼。
“讚同馬克的論述專業性的意思。”範寧立馬答道。
兩人沉默了片刻。
“我是第一次坐地鐵,你是嗎?”她換了一個無聊的話題,並開始覺得剛剛自己的問法不太合適。
“我也是第一次。”範寧應完後,思考著這個回答嚴不嚴謹。
“那我們是不是沒有一起出過遠門?”她又問道。
“幾天前不是一起出發來聖塔蘭堡的嗎?”範寧有些疑惑。
“好吧,那你覺得現在這種過擠的體驗,是不是不如馬車或汽車舒服?”
“我覺得挺好。”
“哦。”
希蘭拉著頭上的扶手,澹定地與範寧對視,擠上車的乘客越來越多,兩人貼麵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呼吸可聞。
“範寧先生,我們需要從最後方車廂一路張貼過來。”這時馬克從人群中擠到了兩人中間,“你們有興趣從頭開始體驗嗎?”
“沒興趣。”少女頃刻間答道。
“好的,好的,沒關係,過會就會貼到第一節來。”於是馬克再次開始朝後方擠,“這是個細致活,位置要正,粘貼要牢,不能出現卷邊或折角,乘客實在太多,得花點時間...啊,抱歉,先生..,”
“你怎麼了?”範寧發現她肌膚中的殷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鎖骨可見。
“啊?我是在想這種神奇的地下軌道交通係統。”希蘭將目光移開,看了幾秒窗外極速掠過的隧道牆壁上的煤氣燈光後,才重新落向範寧的臉,“你知道它們是怎麼被建出來的嗎?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為什麼弄出了如此龐大的地下工程,上方卻依舊是往常大都市的模樣呢。”
“你想得過於神奇了。”感受著少女清甜的呼吸,範寧眨眼而笑,“他們稱之為‘明挖回填’法,看似是什麼專用名詞,其實就是用你首先就能想到的最暴力方式直接挖掘出來的。”
“那是什麼?”列車在下一站經停,旁邊一位乘客起身,希蘭在避讓間貼在了範寧身上。
“這裡有一個座位,女士優先。”範寧提醒她。
“你快說呀...啊,我動作慢了。”希蘭繼續追問,於是座位幾秒後被彆人占了。
“先把馬路上的建築全部拆了,然後挖一條巨大的壕溝,再用磚塊水泥封頂並對溝壑進行回填,最後在重建地上的建築和交通設施。”範寧簡明扼要地向她描述。
前世倫敦的第一條地鐵采用同樣工藝,隻修了6公裡出頭,7個站點,而這個舊工業城市的人們將暴力美學發展到了極致,初次就一口氣挖了超過0公裡,設置了16個站點,並且,車造得有點大。
“啊,好浪費的巨幅破壞。”她感歎道,然後拉開距離。
“是啊,這種技術有待更新,代價太高,風險太大,原先的地表建築會讓挖掘工程的地基不穩,而且聖塔蘭堡令人頭痛的天氣會時不時造成坑積水和土層的疏鬆垮塌,為了把蒸汽列車產生的濃煙排出地下,隧道建成後還需鑽出通風孔聯接地麵的井蓋...”
所以此前議會中的保守派,也包括大多媒體民眾,對它未來預期的最常見論調就是“乘客要麼被塌方埋死,要麼被蒸汽濃煙毒死。”
其建成可謂經曆了重重質疑和多方阻撓,動議時這一世範寧還沒出生,從設計到論證到開工再到竣工,一晃已經是穿越之後,他才在教室裡讀到地鐵試運營的新聞。
其怡人的體驗立馬讓市民態度發生了180度大轉彎,相比於每天乘著馬車在癱瘓的交通裡焦慮數著懷表,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般的事物,它馬上成為了帝都交通的命脈組成部分。
“這位先生,您可能需要起下身,我們在張貼海報。”
列車往前行駛了一係列站點後,馬克終於又回到了範寧和希蘭兩人所在的車廂。
在一位穿高領便裝的紳士站起後,工作人員墊了幾張舊報紙在凳子上,然後踩了上去,抄著卷尺和膠水開始比劃起來。
“多謝,多謝。”擠在人群中的馬克不忘做了個微微鞠躬的姿勢。
“不客氣。”對方看著那張黑白海報被按在牆上,下意識吐出了一個簡短的詞組。
於是另一側聽見聲音的範寧,眼睛中光芒一閃而過。
“有什麼不對嗎?”察覺到異樣的希蘭,貼身悄悄問道。
由於騰開了一塊位置,人群的擠壓在向外傳遞。
範寧順勢湊到了她耳朵旁,壓著嗓子低聲道:“剛剛那個聲音,好像是‘體驗官’埃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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