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範寧的嗓音沙啞而沉緩,但在氣質改變之下,莫名帶上了一絲憂愁的意味。
鵜鶘群開始飛走,但有幾隻仍在鍥而不舍地用大嘴測量著他的腿。
小女孩在他站起後才發現,他的襯衫已經破成了半敞式,褲子和皮鞋也嚴重變形走樣,爛出了條條縷縷,還浸透著海水和鹽漬。
根本看不出這原型是一套正裝。
“先生,您不久前好像經曆了很大的危險,比如一場海難或劫掠之類的……”
她站起來拍了拍裙上的沙礫,並換成了和範寧一樣的雅努斯語,措辭組織起來稍稍有些生澀:“我最先以為您是有點不舒服,躺在那裡休息,或有可能是逗弄它們玩耍……”
蘭格語和雅努斯語都是南大陸的官方語言,隻不過相對而言,大部分平民在口語中習慣用蘭格語交流,雅努斯語更多地用在書麵行文或文學創作裡。
範寧聽完她的回答後,又環視了身邊的環境一圈。
這裡並非偏遠地帶,沙灘往裡的小鎮剪影依稀可見,遠處也有一些玩耍打鬨的兒童,以及撐開在白色沙灘上的遮陽傘。
“的確在旅途中出了點意外,但奇怪的是沒有丟掉性命。”
“所以,你有看到我是怎麼飄過來的嗎?後來發生了什麼?”
範寧再次詢問,再次凝視著她。
小女孩搖了搖頭,嗓音如清水浣洗過後的潔淨:“我剛從鎮子裡來到海邊,看到這裡有一群鵜鶘在休息,走近後發現似乎有個人影躺在中間,然後聽到您示意我不必過來……”
你應該感謝鵜鶘。範寧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
她似乎沒有發現範寧暗藏的審視意味,也沒意識到如果她的回答有差錯,很可能會遭遇什麼預期之外的對待,她的語氣逐漸帶著一絲向往:
“先生,您是不是一位來自遠方、博聞多才的遊吟詩人?他們往往會收獲更多的來自‘芳卉詩人’的贈禮,遭受意外後的‘好運氣’應該也算其中一種。”
......遊吟詩人?如此帶有傾向性的氣質變化嗎?範寧甩了甩被海風吹得過於淩亂的長發。
不過,小女孩的問題給他提供了一條思路。
自己莫名其妙地闖入了南大陸,不可能做到完全脫離社會、與世隔絕,尤其是想為調查線索取得一些便利的話,最先需要解決的就是身份問題。
最常規的思路是“辦個假證”。
若是有備而來,以範寧曾經的人脈地位,很容易炮製出天衣無縫的全套身份,但事件突如起來,沒有任何銜接,自己實力也沒有完全恢複,身上更是連一個便士都沒有......
哪怕是謹慎行事,步步為營,炮製出的假身份恐怕也有或大或小的漏洞,雖然這裡的戶籍製度不如北大陸完善,但惦記著自己的那群人可不簡單......
尤其自己不可避免地還要從事音樂活動。
而遊吟詩人這一特殊群體,在這片地廣人稀的國度的宗教文化環境裡,被認為是最接近見證之主“芳卉詩人”形象的追尋者和求索者,尤其是擁有她的祝福徽記的“正牌”遊吟詩人,教會的各地分殿都會提供便利,王公貴族更是會爭相提供庇護。
粗略的分析之後,範寧決定打造這樣的身份,然後想辦法取得“芳卉詩人”的祝福徽記。
這樣不僅具備較高的宗教和社會地位,“漂泊遊曆”的特殊屬性又是一道天然屏障,不存在什麼集中管理或備桉一說,過往經曆難以準確朔源的問題,唯獨在遊吟詩人身上合情合理。
是最優解無疑。
這時他注意到小女孩在提問時,最先是看的自己臉,但後來目光又停留在了自己右手上。
他抬起右手,手腕上纏著一根質地特殊、柔軟而富有韌性的澹紫色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