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還真是“春夢”被“驚擾”了。
“什麼時候過來的?”馬賽內古將佩劍背好,步槍上膛,眼中滿是警惕。
看起來似乎還是艘汽渡船,中小型的規模,載人量超過二十應該還是有的,但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停在了這裡?
與剛剛暴風雨後迷路的事情聯係起來,就確實更有些奇怪了。
“其他人先全部上車,護衛尋好掩體彆離太遠。”他當機立斷開口,這年頭雖然怪事多,但比起應付怪事更現實的,還是得提防一言不合就打死人的槍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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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趕緊把抱著吉他的範寧拉起,然後把他往車廂裡拽。
下一刻,有十來個人從汽渡船走了下來,一人騎著馬,一人步行,其他人抬著兩個鐵箱子。
先鬆了口氣的是商隊家族長克雷蒂安,他正借著窗簾縫隙看外麵的情況,不管怎麼說,對麵是人而不是彆的什麼,最壞的事情不過又是群來打劫的黑幫。
雖然搬箱子這回事,看起來還是有點奇怪。
海鮮在鐵板上的滾油中冒著煙,裝有蘑孤湯的大鍋仍在咕嚕嚕響,對方在沉默中向商隊靠近,馬賽內古和護衛們全身緊繃,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但過了一分鐘,雙方距離較為接近後,這位騎士長也似乎鬆了口氣。
在晴夜的明亮星光下,他看到了最後那馬鞍上的桃紅色花束符號。
騎馬的是教會的人?
而前麵的步行者,似乎也是做的“指路人”打扮,絡腮胡,臉瘦,眼角上挑,白襯衣外是淺色鎖子甲,沒有持械,腰間一把短匕。
“彌辛商會的克雷蒂安家族?”他開口發問。
“是,有何指教?”特洛瓦率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緊接著是他的父親克雷蒂安,因為父子倆也看到了後麵“芳卉詩人”的見證符。
馬賽內古讓至一旁,在不動聲色地思索。
這“指路人”怎麼和教會搞到一起去了?
一般來說,野路子的“指路人”自己接活,而歸特巡廳鬆散管理的外調員,即“正牌指路人”則有更多更好的活,但不管怎樣,芳卉聖殿一般是不會和“指路人”產生委托關係的。
馬塞內古不是教會信徒,按給錢多少來說的話,特巡廳才算他最大的金主,而且“指路人”這行的私活規矩也不是這樣的,這個人不僅不報名號,還直接無視了自己,找雇主問起話來了。
但南大陸的教會勢力也很強大,他有些忌憚後麵那個騎馬的帶著低帽簷的人,在一旁沒說什麼。
“克雷蒂安家族……那就沒錯,有一份‘七重庇佑’的滋養和護送委托是在你們這裡,現在請你提前交予。”絡腮胡男子說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們是香料和果醬等物資的供貨商隊。”特洛瓦不動聲色地警惕回答。
絡腮胡男搖頭笑了笑,朝後方招了招手。
馬賽內古握槍的手驟然一緊,可下一刻,他看到後麵幾人打開了那兩個鐵箱子。
“點個數。”
星光下,箱子裡亮燦燦的一片,全是金鎊!
特洛瓦身形放鬆了下來,有些尷尬地瞟了馬賽內古一眼,然後又仍舊驚疑不定地確認道:“那個……先生,此次我們行路恐怕還未過半,‘七重庇佑’的旅途贈禮滋養進度會不會還差點……”
“無妨,此次聖殿所需的時間節點趕早,錢款點完沒問題,就交予我。”對方如此表示。
馬賽內古是個懂社交的精明人,他聽到這裡大概明白是怎麼個事情了。
無非就是這些商會家族在供貨馬車裡,藏了些比原有貨物價值更高的稀罕物什,雖然特洛瓦臉色有點尷尬,但他自己覺得這再正常不過。
任何經營團體總有些秘密,這些事情雇主沒必要告知自己太詳細,對外人更是如此,如果暴露出去,那在遇到黑幫,商談“過路費”的抽成百分點時,反而還把貨價基數的估算價值給抬高了,對誰都沒好處。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商隊出的血,付諸的成本,最終影響的是自己搞錢買爵和迎娶貴婦的速度。
不過……這次聽起來有些特殊和有趣,好像是芳卉聖殿所需的一種用於祭典的非凡物品,需要旅途的贈禮滋養以達成某種神秘特性,所以暗中委托了一些商隊行旅供給?
這些環節在腦海裡迅速過了一遍後,馬賽內古把槍退了膛,他可沒興趣關注雇主偷偷接了筆多大的單,避嫌坐到一邊,端了碗色白而腴、飄著熱氣、濃鮮滿溢的蘑孤湯,吹吹氣喝了一小口,再次感歎道:
“真香。”
趁著特洛瓦在果醬車裡麵翻找之際,克雷蒂安使了個眼色,示意手下趕緊上去點錢。
在確定是6000鎊的委托酬勞和000鎊的前期押金無疑後,特洛瓦沒有任何猶豫地把一個包裝大致和果醬相同,但玻璃呈暗棕色的小瓶子遞了過去。
這個教會的神秘委托據說隻有發起七筆,家族動用層層人脈才爭取來其中之一,要知道那批價值1000鎊的“花禮節”貨物,順利售出後抵掉所有成本也不過賺六七千鎊,這筆神秘訂單的酬金可以直接與其分庭抗禮,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如今現金直接到位,委托算是提前成功交付了。
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沒想到絡腮胡男子再次開口:
“然後,你們家族的那位‘失色者’小女孩,現在請同樣交予教會帶走。”
“什麼!?”此言一出,克雷蒂安和特洛瓦臉色一變,就連躲在旁邊馬車裡聽著談話的卡米拉和安兩人同樣大驚失色。
馬賽內古臉色終於沉了下來,放好蘑孤湯碗後站起,走到這幾人跟前:
“您最好說清楚點。還有,這位‘花觸之人’朋友不知如何稱呼?”
教會雖強和他又沒隸屬關係,自己在特巡廳還是有點人脈的,堂而皇之威脅雇主人身安全,如果再不站出來,這飯碗就算被砸爛了。這小女孩雖然以前一直都無足輕重,但也是家族成員,而且由於邀到舍勒同行的緣故,她現在在克雷蒂安心目中的重視程度已經上來了。
馬賽內古也有點想不明白其中緣由,“失色者”被認為是“芳卉詩人”的贈禮都無法碰觸之人,這是說他們不受卷顧、不堪成就、地位邊緣化的意思,又不是邪神組織成員或受汙染者,他實在不理解今天這教會是在發什麼瘋。
“這‘指路人’竟然是個有知者,有意思。”馬背上的帽簷下傳來偏中性的男子聲,“還進入了中位階,是外調員吧,勸你彆乾涉教會事宜,否則後果自負。”
馬賽內古眼中冷光一閃,將背上佩劍抽開,可這人下一刻抬手淩空劃圈,於是自己腳下出現了一環紅色的異質光芒。
“靈性之牆?靈感具象化?”這些他終於麵色變了。
對方竟然是一位高位階有知者,至少是一個地方教會的頭把或二把交椅的實力!
雖然自己用點氣力就可以破開這靈性之牆,可是他明白,對方這並不是真正意義的出手,而是威脅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的意思。
馬背上的人似乎做了個輕嗅鼻子的動作,然後指了指旁邊一輛馬車的方向:“你去把那個小女孩帶下來。”
“是,先生。”絡腮胡很恭敬地應道,然後朝那邊大步走去。
三步,他才走出兩米遠的距離,突然那輛馬車上傳來了一道低沉而澹漠的聲音:
“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