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連鎖反應,音樂是人的天性,藝術使人追求美與崇高。
原來如此。
雙方共同代表帝國當局,合計為“卡普侖藝術基金”捐贈10000磅。
奧爾佳分彆與漢弗來和歐文握手,另一邊希蘭俯身在捐贈協議書上簽字。
羅尹站在人群中凝目而視。
歐文上前一步,似乎歸他致辭了。
這時,一位提著公文包的紳士小跑上台。
“長官,井不見了。”聲音壓得極低。
“井不見了??”歐文麵不改色地回頭,角落裡的“蠟先生”垂著的頭似乎微微抬起了一下。
“暗門還在,但那口井消失了,裡麵就是個幾米見方的矩形空間,就像個儲物小倉庫一樣。”紳士語速極快,說完退場。
歐文眼中異樣的神色一閃而逝,
他開始發言。
“......在此,我謹代表帝國,向舊日交響樂團常任指揮卡普侖先生的藝術人格致以崇高敬意。”
“相信在座有相當多部分的藝術界人士,已經獲悉了帝國前幾日在全世界範圍內征集‘潛力音樂家’的最新公告。必須坦白地說,這個動向帶著一絲反思的成分,我們在反思如卡普侖這樣的‘偉大’級彆音樂家,卻在完成他藝術生涯的絕響之後,才真正進入帝國的核心視野,這讓他的離去顯得更令人惋惜。”
聽到這裡,在場的很多人都感慨頗深地點頭,卡普侖真的太可惜了,一位極有可能衝擊指揮大師的人物,命運卻開了這麼一個玩笑,這不能說命運不公,但命運真的喜怒無常——賜予他如此奇特罕見的天賦,卻偏偏不肯痛快地成就完美,偏偏要把他的藝術生涯縮得這麼短。
歐文的聲音仍在繼續:“但若以後我們忽略了更多在世的,類似這樣的偉大藝術家甚至藝術大師,這將是一件又一件更令人惋惜的事情......第40屆豐收藝術節即將進入初期籌劃與海選階段,各種因素交織,我們希望能以更大的力度、更廣的視野、更包容的胸襟,讓更多驕盛奪目的人類藝術之花,在兩年後的秋季結出豐饒的果實。”
這幫人的理由總是這麼冠冕堂皇,乍一看言辭懇切、誠意滿滿,實際上......維亞德林卻是早在得知這條公告的第一時間,就推測出了其耐人尋味的深層目的。
他等著後續更關鍵的發言內容。
“至於音樂總監範寧先生突發辭職一事,經初步推測或與遭受神秘世界的汙染有關,警安總署已第一時間將情況上報特巡廳,他此前的一係列藝術造詣仍然偉大,在有了實質性的調查進展後,我們會以更長的篇幅來回應社會各界的密切關注。”
這一通報多少讓在場人士們感到了一絲驚訝,以及擔憂。
但是,維亞德林與學派會員們相視一眼,羅尹的眼神也與台上站在一邊的希蘭遠遠交彙。
就這?
這沒有任何定性可言啊?
是,歐文是表示範寧也許遭受了神秘汙染,“此前的一係列藝術造詣仍然偉大”這句話多想一層可能也有些曖昧不定,但在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官方有知者,這本來就是高風險群體,除了擔憂他的後續情況外,並不能說明更多問題。
如果事情稍微惡劣點,至少措辭中要把“神秘汙染”微妙地換成近義詞“邪神汙染”。
羅尹逐詞逐句地分析著歐文的發言,藍色眼眸中光芒閃爍。
她一瞬間就捕捉到了一個關鍵點:
特巡廳好像連他是死是活都搞不清楚!
她本來是既擔心範寧的安危,又擔心特巡廳直接徹底撕破臉皮,將暗門後的事物公之於眾,當堂對質。
如果他們打算在事件通報中“充分發揮想象力”,那麼有一個重要前提是:人沒了,或控製住了。
不然編了個自圓其說的故事後,過幾天人又活著跳了出來,躲在角落發張電報辟謠打臉怎麼辦?
而剛剛的情況是,歐文好像本來是準備進行相對嚴重的定性的,但是有人突然提醒他出了點什麼意外,比如...有什麼以為能把握到的證據,突然發現失去了效力,連“稍微發揮想象力”都做不到了?
隻能來一句,“他以前的藝術成就沒問題,後麵的持保留態度”?
結合之前他們滯留後山超36小時的信息......
再結合“潛力音樂家征集”這個極易讓自己產生遐想的動向。
這就有意思了。
羅尹收起手中折扇,低頭眨動睫毛,失聯已超過十日足夠讓人擔憂,但如果特巡廳自己都不清楚情況......她覺得自己的焦慮感減了一半。
歐文下台退到一邊後,提公文包的紳士再度走到他旁邊:“先生,雖然井不見了,但前幾日‘蠟先生’曾幫助我們取樣過一些照片......”
“單獨無用。”歐文沒有回過頭,“少了公眾見證下的直接對證環節,那些東西很可能起的是反效果,暫時繼續保存,先觀察完今日情況,回去彙報討論。”
“明白了,是在下欠考慮。”紳士退至人群中。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移湧秘境還有坍塌的事情。
原本策略是先放出點負麵消息過渡,避免一下子推翻這個藝術名譽如日中天之地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在有了一個眾目睽睽下的公開對質過程後,再放出提前取證了一些暗門後的照片,這樣逐漸達到目的,但沒想到暗門後方的夢境事物,居然徹底不見了。
如此一來,不光是照片會被質疑“造假汙蔑”或“不能證明與特納藝術廳有聯係”,在情況通報上也毫無操作空間,剛剛自己的致辭幾乎是說了一通廢話。
“先看看今日的後續情況吧。”歐文等待著即將開始的首批大額捐贈環節。
他還記得幾天前聯夢會議上,己方幾位邃曉者向領袖請示的場景。
對於範寧宣布退會及不知所蹤後,討論組應如何處理和特納藝術廳的後續關係的問題,領袖罕見地思考了較長一段時間,最後隻是說“先重新評估一輪其藝術名譽與社會地位”。
今天的首批大額捐贈,社會各界的支持是一個什麼廣度,一個什麼力度,無疑是很重要的參考維度。
歐文往禮台的角落牆根處看了一眼,卻發現“蠟先生”不知何時已經離場了。
他負手而立,望著禮台人上人下陷入沉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