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納藝術廳遲早需要物色新的音樂總監或常任指揮人選,這位布魯諾·瓦爾特是個演繹我作品的行家,也有相當高的起點,但因為選擇了‘巨人’交響曲,肯定會在討論組的考察上受挫,總不可能讓他白白吃虧,等下找個機會跟他談談……”
“成就卡普侖一位‘鍛獅’怎麼可能夠?少說給特巡廳培養出七八位還差不多,會長那鋼琴水平早就征服了全世界,僅僅做個偉大鋼琴家也有點屈才了,認知廣度擺在那裡,之後上點夠勁的東西,再給他們附贈一位‘新月’出來,時間上肯定比我自己升格早……”
“嗯,還是先考慮當下問題,瓦爾特創造的這個‘淨化之光’的秘儀現場十分難得,不用可就浪費了,先把那件重要的事情開個篇……”
夢境中,範寧穿梭一組組的朦朧景象,最後飄落至啟明教堂的禮台上。
瓦爾特指揮的《d大調第一交響曲》仍然在教堂內清晰可聞。
“邊界為世界的表皮,無形之物亦有局限。”
範寧口中頌念起向“鑄塔人”祈求的圖倫加利亞語密傳。
他接連俯身和站起,將燭台一盞一盞地置好。
與此同時,五顏六色的礦物水晶在操控下升騰而起,在禮台上排列組合成玄奧的痕跡。
“嘭。嘭。嘭。”
燭火一支支燃起。
“……祂許諾永不注視我,祂許諾永不教導我,祂許諾永不尋覓我。”
範寧手握耀質靈液小瓶,瓶身傾斜,信步行走。
帶有閃電火花的紫色光質液體一路淌出,在禮台上構成了一座帶有裂縫的塔形見證符。
“嘶——”
秘氛從焰心中蒸騰,閃電般的靈感或綻放如火花,或枯萎如襤褸。
“……但敬拜者將讀懂何物塑成我,我塑成何物,何物分裂我,我分裂何物,何物遠離我,我遠離何物。”
帶有神性的非凡琴弦被他拋向空中,化作一圈帶著電流的紫色圓環,降落圍住整個秘儀祭壇。
“嗯?”
正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的範寧突然皺了皺眉,他抬起右手,朝著遠處廊道上的一盞燭火,緩緩虛握成拳。
交響大廳,第三樂章,樂隊以卡農形式呈現著色彩陰鬱的小調版“雅克兄弟”。
沒過多久,坐在範寧左側的露娜覺得一股令人愉悅的香氣鑽入鼻腔,整個人恍恍惚惚地起立,並從閉著眼睛的範寧膝前擦過,欲要挪出過道。
但下一刻,她的靈性中出現了警覺的破碎聲音,並隨即被一股極速的下墜感給包裹住了。
在外人看來,小女孩隻是從左側起身,又唰地一下坐到了範寧右側座位。
僅僅換了個邊。
音樂一直在進行,當露娜自己從有些眩暈的下墜中“睜開眼睛”時,發現眼前是一座金色霧氣氤氳的教堂。
無法理解的變故起初嚇得小女孩心驚膽戰,直到她看清禮台上的身影,懼怕感才終於消失,隻是有些手足無措地叫道:
“老師?”
隻見禮台上有一座流轉著紫色電芒的神秘祭壇,自己的老師在中央負手而立,敞開的白色衣衫和一頭長發無風自動,周圍懸浮著大量的類似複古羊皮紙的書頁,圍繞著他做緩慢的渦旋狀運動,就像被硬生生放慢了速度的龍卷風。
好酷,好迷人,但看不懂。
“你為什麼要起身離席?”範寧若有所思地問道。
他剛剛正是感知到了露娜的異常舉動和靈性狀態,才借著在身旁的便利將其強行拖入了移湧秘境的聯夢,也讓她在醒時世界的身體重新坐回了座位。
“我,莪不知道,老師。”小女孩茫然搖了搖頭。
“那你先坐這裡,正常聽音樂會。”
“哦。”
露娜不敢多問什麼,小心翼翼地在下方的紅木長條椅上坐好,兩手搭於雙膝,身體不靠不倚,姿勢十分端正。
她邊聽音樂邊好奇打量。
下一刻大量的異質光芒從祭壇中升騰而起,她眼前先是閃過了更替和旋轉的金石、銀屑與汞漿,又變成了紫金色的寶石燈或鉤連虯結的分形花瓣,最後她覺得整個禮台前方的豎直平麵,似乎垂下了一堵無形的幕牆。
事實上,瓦爾特演繹的帶有淨化特性的《第一交響曲》,雖然充斥了整個啟明教堂,但不包括範寧所在祭壇的內部。
這裡隔絕一切,寂靜無聲,唯獨他的內心聽覺中,有各種各樣的動機碎片奏響。
“凝膠胎膜記載的原始和弦為d小三和弦,等下拆解的‘緋紅兒小姐’具象化汙染同樣以re為低音,那麼這部作品不妨就用d小調來寫作,它不僅會是借助瓊擺脫汙染衝擊的知識高地,還將是我贈予瓦爾特指揮、助他喚醒‘芳卉詩人’的見麵禮……”
麵對環繞自身盤旋的近百張終末之皮,範寧淩空劃動手指,先在近十張上用靈性絲線劃出譜線,記以一個降號的調號,然後又在其中一張上寫出標題:
《喚醒之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