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果然……”
範寧屏住的一段呼吸徐徐吐出。
真正進入一處移湧秘境後,首先必然會知曉造成這處地帶演化的見證之主神名,這是很基礎性的啟示收獲。
“舊日”也的的確確是從啟明教堂帶出的,在維埃恩作了顱骨鑽孔手術、靈感幾年內升至中位階後。
現在所處這個房間,也許是“舊日”在新曆年間第一次來到世界表象的場所?
範寧不清楚自己一踏入房門就陡生異變的原因是否與此有關。
“維埃恩竟然是‘無終賦格’的使徒?這難道就是他會自幼夢見教堂的原因?‘無終賦格’竟然和西大陸神聖驕陽教會有關?……”
另一段由於未受重視而蒙塵的過往記憶,這一下被範寧重新挖掘了出來。
那是自己畢業典禮剛結束沒多久,發現了特納藝術廳的暗門後,在神聖驕陽教堂尋求維埃恩這個管風琴師供職信息的時候。
……
“您和他一樣,對嗎?”剛結識不久的克裡斯托弗主教,在攀談中如是問道。
“嗯?”那時的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主教口中的“他”是指安東教授,但自己起初不確定具體指的是哪方麵,以為對方是在強調其音樂師承關係。
“唯有信仰,才能留存她的高位階‘燭’之回響。”克裡斯托弗在微笑。
自己則是壓下了內心疑惑,不置可否地微笑,同時斟酌著開口詢問起維埃恩的事情。
……
當時烏夫蘭塞爾的官方組織,都清楚指引學派行動拔除愉悅傾聽會據點一事,知道範寧製作並使用了“烈陽導引”,而其製作過程需要頌念致敬“不墜之火”的禱文,來儲存她的“沐光回響”。
克裡斯托弗提到了若想調用“不墜之火”較高階的無形之力,需要信仰作為支撐,這是教會類組織的神秘學規律,再加之範寧師承安東教授,所以他認為範寧也是“不墜之火”的信徒。
但實際上,範寧自己清楚並沒有這回事。
這件事情引起過他的微微疑惑,後來便置之腦後。
現今來看,難道是因為“無終賦格”和神聖驕陽教會有關,所以研習其隱知後,同時獲得了可以調用‘不墜之火’無形之力的能力,如此一來,造成了克裡斯托弗主教的誤判?
“無終賦格”和“不墜之火”有什麼關係?
其實,官方有知者們都清楚範寧擁有“燭”相無形之力,但幾乎都對其來源產生了誤解,最初他在中位階之前時,一部分人認為其來自“不墜之火”,後來出任分會會長後,更多的人又認為其來自“焚爐”……
最遠可能還推測到“芳卉詩人”頭上去,總之鮮有人會想到還有另一位見證之主。
“如果說維埃恩和瓦修斯一樣是使徒……結合他不同人生階段的不同夢境進展,還有一點也開始耐人尋味了:我曾經總是感歎像維埃恩這樣天資聰穎、信仰虔誠、品性堅定的管風琴家,為什麼偏偏一生總被眼疾來來回回困擾——從先天白內障,到塔拉卡尼大師手術引薦後改善;從搬到美術館舊址後出現的青光眼,到漂洋過海的顱骨鑽孔手術,最後回去又被汙染、用餐具刺穿眼球……”
“難道說,有什麼人想讓他看清現實和夢境,而又有什麼人不想讓他看清,所以,博弈之間總是反反複複,跳不出那個命運的怪圈?”
】
解讀出了很多事物的新含義的範寧,自身難以避免地出現了較大的靈性波動。
一幀幀跳出的過往啟示畫麵,開始變得阻滯和不穩定了起來。
這時啟示畫麵中又出現了另一位年紀看上去不大的男性。
他穿著高領白襯衫和純黑西服,打格子領帶,沒戴眼鏡,梳有雲朵狀的短黑頭發,嘴唇兩邊留著寬而翹起的胡須。
這個人在和維埃恩握手。
“這是誰?這肯定不是托恩大師,托恩大師是有留下不少相片的,他不是這幅模樣,這難道是……”範寧心中疑惑越來越濃,突然,某道記憶如電流般擊中了他。
“!
!”
“這個人是f先生!?”
“在托恩故居書信裡讀到的‘那個朋友’,是f先生?”
曆史長河中的字句仍在腦海中徜徉,仍然無法分辨是字跡、是講述、還是內心獨白:
「一位相談甚為投機的旅人,臨彆前告訴了我一個可以“真正引導出那件奇物力量”的方法……」
「他坦誠地警告了一些可能出現的不適或代價,但一切關乎那座教堂的秘密,涉及到我的信仰,我的差遣,我的追求之物,值得探尋更深。況且,他還在一張密封的信件中預留了一些“善後的建議”,待得在我萬一有需要時啟閱。」
「成功了,嶄新的靈感如同開閘泄洪般灌進顱骨,嶄新到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一部新的管弦樂作品即將問世。」
“f先生居然來找過維埃恩,並幫助他引導出了‘舊日’的力量?然後,維埃恩就這樣寫出了一部新的作品?”
“‘舊日’除了在指揮方麵的權能和‘鑰’相無形之力的加成外,還會有什麼?……”
範寧隱隱約約想到了某個可能性的方向。
“再者,按照之前聯夢複盤會議分析出的結論,f先生和瓦修斯、西爾維亞同屬於那個特巡廳正在追查的‘關於蛇’的組織,而維埃恩又是神聖驕陽教會信徒,且可能是‘無終賦格’的使徒……”
“那麼f先生去接近維埃恩,動機恐怕就有問題了,就和後來的瓦修斯、西爾維亞一樣,如此改變或遞推事件的進程,直到特巡廳對我的抓捕行動落空,直到我‘意外’來到南大陸……”
範寧似乎看到了三方勢力在暗流湧動、各懷目的,如果再算上南大陸本土的組織,形勢更加被迷霧所籠罩。
畫麵就像大雨衝刷顏料般飛速流逝,最後一幕。
兩道演奏中的身影,一人坐在鋼琴前,一人懷抱吉他。
視覺上的啟示在下一刻潰散,但腦海中的聲音或字句還在苟延殘喘:
「校譜期間又結識了新的朋友,埃斯塔·托恩,一位偉大音樂家,他的才情令人折服,他的境遇令人歎惋,所幸,屬於他的榮譽勉強趕在了人生被徹底擊垮前到來,他是南國去年的桂冠詩人。」
「感謝他對我這個外邦人的賞識,以及為《前奏曲》的正式樂隊首演所提供的便利……」
「以往合唱指揮擔任得相對多,樂隊指揮很少,但那件奇物給了我充足的登台信心。」
「事情過於戲劇性了,我竟然成了今年的桂冠詩人?」
「我還想感謝一下那位旅人朋友,但他沒有再出現,不過在音樂會結束之際,有一位富有彆樣魅力的紅色短發女士,對我的作品大加讚賞,並熱情地擁抱了我和擔任豎琴手的托恩。」
「三年多的時間,視力恢複好過預期,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頭疼近來有些嚴重,正好在明年回國之前,享受一下居於狐百合原野度假的殊榮,或許換個環境頭疼就會有所緩解,南國之行也能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