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一滴的怦然心動與鐘情迷戀彙聚於身。
夜鶯小姐胸前號牌的澹澹紅光,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內,就變成了一團輕輕燃燒的火焰,鎖骨、脖頸與臉頰處的無瑕肌膚皆映襯成紅暈之色。
作為第1號選手,首輪演出的任務暫告一段落,此刻少女愉快而笑,提裙行禮,翩然退幕。
“夜鶯小姐!”“我喜歡你!
”
樂迷的歡呼與告白聲仍在歌劇廳上空盤旋。
“果然,每位持‘芳卉花束’的聽眾所作出的選擇,都會反映到其時刻對應的歌手上去……評委手中的花束應該同樣如此,他們人數遠小於聽眾,但權重又更大……”
範寧仔細感受著四處空間的細微靈性波動。
“這裡可能是一個大型的祭壇,讓這些聽眾手中的非凡花束與歌手胸前的號牌遙相呼應,剛剛那會應該有三四百位聽眾給安折了花束,不過從比例來說,這並不是非常多,評委更是沒有一個拿起……”
埃莉諾國立歌劇院的這個露天大歌劇廳,準確的聽眾席位數量是:4480席。
作出選擇的聽眾僅僅接近10。
畢竟,才到第一輪第一位樂手,而後麵至少得比拚到第三輪。
巨大的機械裝置緩緩碾動,樂池沉降又起,範寧目送著她身上的火光消失,又看著另一組選手出現在聽眾視野。
接下來的數人,選曲都是著名歌劇選段、經典民俗作品或藝術歌曲。
雖然曲目本身的質量,自有時間的沉澱作為背書,但同質化的選擇和不溫不火的演繹,多少讓人有些審美疲勞。
從表演反響來看,直接表達鐘愛者也隻有寥寥數人。
聽眾大多明白時間還長、角逐遠未進入精彩時分的道理。
不過有了數次對比,範寧終於確定,此前近一成的聽眾直接為夜鶯小姐表態,已經是很不常見的情況了。
《冬之旅的預熱肯定起到了小部分作用,而她的才貌和表現也足夠先聲奪人。
“第8號選手,芮妮拉小姐!鋼琴伴奏,塞涅西諾!”主持人新的登場報幕聲響起。
範寧的眼神剛剛向樂池投去,耳邊就刮起了一陣颶風般的喝彩與掌聲。
芮妮拉的曼妙身姿緩緩地從樂池中央升起。
同以往的鮮豔明快不同,這位布穀鳥小姐今天穿了件素白色的晚禮裙,讓投在台上的豎長影子仿佛成了純潔無暇的側寫,而黑亮的眼珠依舊帶著靈動與亮閃閃的魅惑,低而輕透的蕾絲材質像是幾捆繃在繡架上的細紗,服帖又緊繃地裹住了她的前胸。
“嘩啦”“卡察————”
她還沒開始演唱,甚至還沒開始報出曲名,就有一大批處於興奮高呼狀態的聽眾彎折了手中的花束,從範寧第一時間的感應來看,已經直接超過演唱完的夜鶯小姐!
“哇哦!
——”“布穀鳥小姐!”“愛你的一切!”
如岩漿般沸騰的告白聲中,芮妮拉胸前的號牌迅速迸出奪目的紅色光芒。
她的選曲是三首洛爾芬大師的藝術歌曲。
同樣是常規經典名作,暫時沒有出現塞尼西諾自己的作品。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自己一樣,連不屬於演出之外的唱片預熱都來了套全部的《冬之旅,正式比賽更是全程如開閘泄洪似的向聽眾輸出靈感。
但這位芮妮拉小姐的魅力……還沒開始就直接壓過了自己學生一頭!
範寧總算知道了,為什麼在賽前,安會向自己那樣去預測結果。
鋼筆在手指間打旋,他一隻胳膊撐在麵前的飲水小桌上,靜靜旁觀著聽眾們的反應和芮妮拉的動作。
其實不算特彆傾情的演繹,看得出芮妮拉僅僅隻是在開嗓熱身,但隨著三首曲目往下進行,越來越多的聽眾獻出了手中的花束。
僅僅第一輪演繹,塞涅西諾還沒拿出自己的作品,表達熾熱告白的就接近1000位,占到了全體聽眾的20以上。
芮妮拉胸前的號牌光芒大盛,整個原本澹白素雅的身影,如火焰般地在偏暗的舞台上燃燒了起來!
“那隨著聽眾表達愛慕、憑空消失又在號牌內增生的神秘物質到底是什麼?”
範寧在努力憑借靈覺把握著,但每一次,其轉移絕對量實在太過微茫。
這時仿佛心有所感,瓊的字跡從他跟前的飲水小桌上現出。
「似乎是不凋花蜜。」
範寧更加低了低頭,自己右腿上方的一處空間,裂開了紫色光影的豁口。
昏暗之中,有個東西在瓊的控製下“溶”了出來。
繁複裝飾的玻璃小瓶,中間空出的腔體中帶有奇特而濃鬱的深紅——正是瓦爾特在摘冠典儀上被教會贈予的“不凋花蜜”。
然後又分彆有另外兩件小物品淩空浮現:
一支色澤暗沉的褐色瓶子,裡麵裝著淺淺一底介於土紅到赭色之間的果醬狀半透明物質——這幾日瓊在範寧授意下,從其他商隊的委托護送渠道截流的部分“七重庇佑”樣品。
一大顆質地像瑪瑙的晶體,赤紅的色澤鮮豔而透明——範寧最初從芮妮拉舉辦的女性私密沙龍浴池中帶入夢的“精油”。
它好像隻有在接觸人體後,才會融化成粘稠的紅色液體,而如果離開人體,就再次會固化成晶體狀。
既然瓊選擇從移湧中帶出它們,那麼顯然她認為,“不凋花蜜”、“七重庇佑”和“精油”間是彼此存在聯係的。
範寧先是用蓋著筆帽的鋼筆在桌麵上虛劃問道:
「有沒有弄清楚‘七重庇佑’本來是什麼用途?」
「一類“洗穢靈劑”的核心非凡組分。」瓊顯然這幾天對它的神秘特性做了研究,也在教會處探聽到了一些情報。
「哦,吃蘑孤用的。」範寧恍然點頭劃筆。
第一日集市上露娜對這一贈禮的介紹讓他印象深刻,充沛的降水為南國帶來了鮮美程度永無止境的蘑孤,理論上所有的蘑孤都可食用——隻是部分過於稀奇古怪的品種需要特定的“洗穢靈劑”拔除毒素,而對應的高昂代價也讓其成了有錢人家的特殊享受。
「不光是蘑孤,還有花。」字跡接著顯現。
「花?」範寧圈起靠後的單詞並打了個問號。
瓊的字跡飛速擦除又顯現,就像前世滾動的“電子屏幕”:
「幾天後夏日盛典“花禮祭”的重要活動之一是賞花。」
「這裡的“賞花”不單指眼睛欣賞、膚觸玩賞、也包含了一些通過烹調、醃漬、食用鮮花類美食來致敬“芳卉詩人”的環節,而“七重庇佑”正是為花朵提供了令人愉快的風味。」
「可能和烹煮蘑孤存在類似之處,畢竟,某些生冷的鮮花也有毒素需要祛除。」
芮妮拉小姐已經暫時離場,其餘的歌手在演唱,範寧沉吟一番後刻問道:
「那“精油”的用途呢?」
交流已經到這一步,很容易順其自然地想到,“精油”是以“七重庇佑”為原料而炮製出的新事物。
瓊回應道:
「不知道,但裡麵有血。」
範寧眼神一凝。
血的話……
難道是……無助之血?或者無助之血經過某種特殊改造後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