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心疾首教導起來:“你們士兵都是太陽的利刃,切記更須真實不虛地去信,誰都不要犯那妄尊自大的戒,即便是埃努克姆元帥過來,即便是雅努斯的國王過來,也要遵就那父的名為聖。”
又走到白手套軍官博爾斯的跟前,將手伸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裡。
在八人愣住的表情中,範寧直接拽出了一塊火腿,又走回兩位流浪的母女前遞了過去。
渾身臟汙的年輕母親接過後,不由得望了排士兵幾眼,臉上帶著懼怕和猶豫。
“可寬心去吃喝。這城裡土中的五穀,地上的牲畜,天上的飛鳥,沒有任何不是見了陽光長起來的,城裡的聖民也同樣沐在光明裡繁衍他的子嗣。”
範寧溫和的語調讓她們覺得,一位神父的話應當比士兵更可去聽,再加之肚中饑餓,女人迅速用牙齒撕開了火腿的封條,咬了一小口,然後將剩下的全部遞給了小女孩。
這小女孩身高遠不及成年人的腿,年齡不會大過四歲,此刻開始狼吞虎咽,而女人口中咬下的那小塊早已咀嚼完,隻是盯著小女孩,不伸手再取拿。
“再來奉獻兩塊。”範寧又去掏白手套軍官的大衣,這次隻摸到煙盒,他放了進去,又朝另外的人伸出手。
“給他。”槍械被繳之下,博爾斯聲音低沉地示意下屬。
肥胖軍官都囔了一句,將自己兜裡一大一小兩塊火腿也丟給了那女人。
兩人吃火腿吃得差點咬掉了自己的手指,臉上憋得白一陣青一陣,又在地上抓起堆著的積雪往嘴裡塞,隨著喉嚨蠕動幾下,一絲病殃殃的殷紅才在臉上透了出來。
看著這母女神情,範寧回想起晚宴上臨走時還堆積如山的食物,再閃過數月數年以來,記憶中各類數不勝數的類似景象,感到內心又悶又煩躁——在現代的藍星上此類情況都普遍存在,而這麼一個神秘力量可以實證生效、強者弱者更涇渭分明、連輝塔高處都混亂不堪的舊工業世界,哪天不徹底發瘋完蛋就已經是萬幸了。
稍稍平複後範寧溫和開口,依舊是拉瓦錫的慣常腔調:“你是哪座城裡的民,得不到衣食飽足,是因沾了惡習,還是做了寡婦,或是受了欺壓?”
“神父先生,我就是來畢奇的,有小工房住,不是流浪漢”女人小心翼翼地開口,“隻是現在確實吃不飽肚子,早上我會領著孩子去教堂吃餅,晚上就出來碰碰運氣,偶爾能趕上一些老爺家裡吃完晚宴剩下的食物南大陸出了事後我做工的紡織公司破產了,找不到工作,丈夫在軍隊裡麵服役,本來明年能回來,但打起仗後的第一個月就死在了前線”
“你應有撫恤的錢財。”
“已經快要花光了,神父先生”
“花這麼快?”
“發到我手裡的有232鎊,最初覺得是較大一筆,但現在糧食的價格漲了三倍,油的價格漲了五倍,肉類、蔬菜、布匹和藥品的價格漲了六七倍到超過十倍的都有我們家要辦葬禮,要五口人吃飯,還有人生了病,最初覺得能撐兩三年,可是頭一個月的開銷就是28鎊,第二個月我儘量省著用,吃得不如第一個月飽,反而花了50鎊,後麵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