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關係著他的覲見結局。
因為他早就知道在這混沌黃霧中,祈禱和求救是傳不出去的,一旦答錯了這個問題,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第二場【混亂】的盛宴,當然,也有可能是第二場【秩序】的審判。
具體是什麼,得看祂是否清醒。
不止是【混亂】在混亂,程實現在也很混亂,他不知道前不久還好好的【混亂】為何突然就成了這副模樣,但他知道如果再不回答對方的問題,僅僅是周圍沸騰收緊的霧氣便能把他生生捂死在這裡。
於是他緊緊攥著手上的【命運】之骰,再次跟自己賭了一把,也是跟麵前的【混亂】賭了一把。
開盤的賭注便是自己的命,至於底氣自然是他瀆神的能力!
這位膽大包天的小醜,又開始他的瀆神表演了!
“【秩序】!”
程實一秒鐘變換了表情,他強忍著心中的忐忑和恐懼,目露憎恨的看著麵前翻滾的混沌黃霧,歇斯底裡的咆哮道
“你審判不了我!
寰宇本就無序,規律更是笑談,你那可笑的意誌不過是粉飾無序本質的糖衣,這世上隻有無知且無用的蠹蟲才會追隨於你,悲哀的在你融化的糖漬下吹篪乞食。
吾主才是寰宇的本質,【混亂】才是永恒的終極,隻要吾主仍存,哪怕你用這囚籠鎖得住我,也鎖不住你大審判庭分崩離析的人心,也鎖不住這即將席卷整個大陸的混亂!
讚美吾主,讚美偉大的【混亂】!
我,沒錯!
從來都沒錯!”
說著他甚至開始瘋狂的拋灑神性,將身上為數不多的【秩序】神性,棄之敝履般的丟進了身旁的混沌黃霧中。
這瘋狂的一幕讓周圍湧動的混沌黃霧都略微凝滯了一瞬,隱藏在其中的那位【祂】在看到這一幕後,觸景生情,似乎又開始了無儘的回憶。
感受到對方的變化後,程實心弦猛地繃緊,屏氣凝神,不敢再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他攤牌了。
在不知道對方到底會變成【秩序】還是保持【混亂】的時候,他隻能自認是【混亂】的信徒,因為祂這一身的【混亂】氣息無可遮掩,根本不可能臨陣偽裝成【秩序】的擁躉。
但【混亂】一門心思隻想成為【秩序】,程實做出這種舉動幾乎與自殺無異,又是什麼勇氣讓他敢於直麵“秩序”並說出這些褻瀆之言呢?
是阿夫洛斯。
不,應該說是阿夫洛斯曾說的那段曆史。
程實明白,今天想要從這位【秩序】不【秩序】、【混亂】不【混亂】的神明手裡活下去,最重要的一點必須是先跟這兩位都扯上關係,否則無論討好哪一邊,他都將麵臨被不清醒的另一邊“審判”的可能。
可【秩序】和【混亂】分處對立,怎麼可能有人跟祂們同時沾上關係呢?
有,還真有!
【熾日】!
這位曾經的【秩序】掌刑官,在時代覆滅之後認清了【秩序】無法庇佑祂的事實,轉頭投入了【混亂】的懷抱,變成了【憎惡之怒】,並且在當下的時代,又被【秩序】抓回,關進了牢裡!
就是這麼一個身份,讓程實腦中靈光一閃,看到了鑽漏子的可能。
所以他的一切行為並非單純的瀆神之舉,而是在借用瀆神的演繹來扮演【熾日】,也隻有這位存在能跟這兩位真正的搭上關係。
並且【秩序】沒有處死【憎惡之怒】,那就意味著,這場扮演最差不過是一個被囚禁的結局。
隻要不死,就還有希望。
程實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在這場覲見最開始的時候表達了自己的虔誠,而又在剛剛展現了自己的憎惡,這非常符合【熾日】的態度轉變,他身上的【混亂】氣息更是其信仰歸屬的明證。
並且他還學著【混亂】的樣子,將身上的【秩序】神性統統拋出,就像是在跟過去的自己分割,企圖以這種方式引發【混亂】本身的共鳴。
至於他身上這【秩序】的神性是怎麼來的
自然是從大貓那裡借來的那些。
感謝大貓,這神性怕是徹底還不上了。
這是程實在這困局中能利用的所有手段了,至於能不能成還得看這位混亂了自己的【混亂】能不能認下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