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軍帳中,劉昭慢慢睜開了眼皮,可眼前出現的一對金色豎瞳卻令他瞬間寒毛直豎,心臟也如同被人狠狠捏住一般。
“咕咚!”
咽口水的聲音在偌大的軍帳中清晰可聞,看著近在咫尺的白虎,恍惚中劉昭竟有一種自己已然葬身虎腹的錯覺。
“劉昭,好久不見。”
清冷的聲音傳來,劉昭心中一凜,頓生死誌,可又想到自己做的一切並不錯,對方就是要殺他也得濺上一身血,當下也不再悲憤,隻是從地上站起,朝著主位行了一禮。
“見過淩將軍。”
“哦?連謙稱都沒有,青沙武院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聽著對方的質問,劉昭並沒有回話,麵對一位前輩,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前輩,無論如何該有的禮節還是不能少的,但眼下是什麼情況,劉昭自認為能躬身見禮已算是足夠敬重對方。
見劉昭沒有說話,淩雲峰眼神逐漸冷了下來,而軍帳之中也猛的爆出一股怪異的壓力。
這壓力遠超寰宇中的通天劍峰,以劉昭感覺來看,起碼在二十倍之上,而且還在疾速上漲,以他現在的身體和力量居然是承受不住,身子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這樣還算有些樣子,那麼,告訴本將,為什麼襲擊軍卒!”
聽到淩雲峰的質問,劉昭隻覺得心頭氣血上湧,反駁道:
“將軍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苦多此一舉!”
“嘎吱!”
一聲脆響標誌著劉昭的骨頭開始碎裂,這種熟悉的感覺令他很是痛苦之餘也生出一絲親切,同時也標誌著身上的壓力來到了近四十倍。
在這樣的重壓之下,按理說周圍的一切都該被擠成碎片,可偏偏隻有劉昭一人在承受著。
“你是在挑釁我?”
“不敢!”
劉昭自嘴中擠出一句,拚命抬起那快要被壓到地上的腦袋,然而任他如何用力,也隻能看到對方的腳。
“事……事實如此……我也隻是討個公道!”
“公道?”
淩雲峰輕笑一聲,淡淡道:
“說得好,大衍首重律法,更愛惜子民,我等軍士所為一切皆旨在保護蒼生黎民。”
聽到這話,劉昭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劉暉跟他說過,這種情況下,對方越是說漂亮話就說明形勢愈發嚴峻。
“你做了什麼!你把能救命的鯥魚給了出去!”
聞言,劉昭心中一急,想也不想的脫口道:
“但那本來就不是將軍的!”
“不是我的?”
淩雲峰怒極反笑,霍然站起身來,也不見邁步,竟是瞬間來到劉昭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將其提了起來,冷冷道:
“不妨告訴你,因為歲末狩獵一事,今年的試煉原本是要取消的,是本將力排眾議,又親自帶人將外圍一帶的中階欲魔獸趕走,不然你以為你能來這裡!
真論起來,你們得到的一切都該有本將的一份!”
“這!”
劉昭心中吃驚,若真按對方所言,那他這樣多少有些恩將仇報的意思,可轉念又想到玉弄晴和牛百破的慘狀,便沉聲道:
“將軍說的不假,我們這些人都該感謝將軍,所獲所得交上一份也是應當,可為什麼要強搶?”
明麵上劉昭是在指責淩拾一強搶,實則暗指為何他不一上來就明說,那時眾人再不願意也不會鬨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淩雲峰自是聽出劉昭的言外之意,說實話這種事情沒在他的考慮之內,作為將軍,有些時候他隻要結果,這不是因為狂妄,而是早在這次試煉開始之前,他就知道進入寰宇的會有那些人,所以才會派出淩拾一等人。
在他看來,憑著這支小隊的力量在寰宇中當是無人敢擋,是以也就沒多交代其他,隻說了軍令和便宜行事,沒想到會出了劉昭這麼個擋路石。
“哼,軍令如山,隻當完成任務即可,哪裡顧得了許多,你也是武夫,該明白個中道理。”
劉昭自然明白,軍隊為了最後的勝利,用任何手段,付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尤其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劉暉講過的一般。
“王霸之道,雜糅為之。”
所謂王道,即凡事不過一個理字,而霸道,則是一個我字,至於為何是我,自然是唯我獨尊而已。
起先劉昭對霸道甚是推崇,不光是他,整個武院中人皆愛霸道,其實也不難理解,少年意氣,自是聽不進他人的話,可武院教的卻是王道,甚至專門請了一位文院的教習給眾人上過十天的課,所有關於王道之言的書悉數被他們背下。
當然,劉昭課業最差,背了兩月還是不曾記下,不過王道精義卻是學得一二,起碼能夠明辨是非功過。
“不擇手段真英雄,我當然知道,隻是將軍也要明白,有仇不報非君子!”
“哦?”
淩雲峰劍眉一挑,冷笑道:
“這麼說你倒是個君子了,隻是我不明白,那是你的仇嗎?我的人似乎沒有得罪過你吧?”“如何不是!玉姑娘與我有救命之恩,學兄屢次助我,他們二人的仇我自該報之!”
淩雲峰笑了,他看著臉色激憤的劉昭,饒有興趣道:
“你們之中有內應,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劉昭默然,淩雲峰眉頭一皺,訝異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做這些?”
“他幫過我,他們也幫過我。”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
淩雲峰又笑了,他放下劉昭,一對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後悠悠道:
“說起來,沒有本將軍你也來不了這次試煉,我予你也算有恩吧,幫個忙如何?”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