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的白天與黑夜是顛倒的,因此子時就是正午時分,此刻,整片鬼蜮俱在昏暗之中,唯有朵朵血紅的彼岸花在慘淡的綠芒中閃耀。
“孤舟彼岸行,暮色醉雲青。”
薛甲益輕輕呢喃著,兩丈的身軀在昏暗的綠芒中格外巍峨,他在巡防,原本這不該由重甲盾卒來做,隻是大戰在即,一切皆不同以往。
“你這個糙漢居然也吟起詩了,真是有意思!”
同樣一身甲胄的虎擎嶽來到城牆上,他的身形較之薛甲益矮了不少,甚至是可以說是瘦削,可薛甲益不會小看他,不僅因為對方的實力,更因為二人的關係。
“老虎,你說我們能贏嗎?”
薛甲益伸出蒲扇大的手掌,輕輕撫著斑駁的城牆,這城牆屹立千年,數次被毀,又多次重修,但每一塊磚卻還是最初的那塊。
“我不知道。”
虎擎嶽沉默良久才吐出了一句,作為副將備選,他的眼界超過魘都城九成的居民,自然明白此次的凶險。
“這樣嗎……”
薛甲益聽出了虎擎嶽的意思,向來堅毅的麵容罕見的露出了些迷茫。
“怎麼,怕了?”
虎擎嶽輕蔑一笑,望著遠處的黑雲,淡淡道
“都死過兩次了,還有什麼看不開嗎?”
“倒不是怕了。”
薛甲益輕歎一聲,幾欲開口,終是搖了搖頭,道
“城主他們還沒出來嗎?”
虎擎嶽驚詫的瞧了眼薛甲益,訝異道
“你今天的話是不是有點多了?這是你該問的?”
薛甲益不說話了,他有個諢號,喚作無言山,即如山一般堅固厚重,如山一般沉默無言,其麾下重甲盾卒更是被稱作無言軍,這樣問東問西確實不是他的作風。
“因為那小子?”
虎擎嶽輕笑一聲,麵色忽然一正,肅聲道
“他不是昔年的虎帥,現在隻有韋帥。”
“我知道。”
薛甲益悶悶的回了一聲,而後轉身離去,瞧著他的背影,虎擎嶽沒由來的覺得甚是疲累,似是自言自語道
“我也知道……”
——
心神歸位的劉昭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皮,而是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此時的他,身形暴漲了兩尺,足有九尺餘,本就寬厚的肩膀變得更加厚重,壯穆的身軀全不似來時那般,除開那稍顯稚氣麵容,已然有了幾分蓋世武夫的氣派。
當然,身形的強大必會使內在發生改變,且不提那如剛若玉的筋骨,若火似濤的熱血,單說紫丹,此刻光華大作,其上流光更顯熠熠,隱隱可見一虎一龍蟄伏在內。
而在龍虎之中,又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玉球,這玉球黑白相間,看上去就是路邊的石子,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玉石,更重要的是,這玉石居然在微微顫抖,就像是呼吸,像是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