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街卸下了白日喧鬨的外衣,展示出它靜謐的一麵,然而華光的暈染卻讓一切變的如夢般絢爛。
劉昭不記得自己是否經曆過這樣情形,大概是的吧,他這樣想著,慢慢踱步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帶走了他雜亂的思緒。
“也許什麼都不想也不錯。”
紅塵是個大染缸,肆意浸染著缸裡的所有東西,紅色,黃色,綠色,灰色,黑色,白色……雜七雜八的混在一起,讓人難以辨彆,哪怕是有著天下式,劉昭也看不大清這些,尤其是今夜之事,他忽然想起娘的囑咐。
“沒人會隨便對你好,對你好的不會那麼隨便。”
“美酒佳肴,故人紅顏,刻意的安排讓人不舒服,太不舒服,簡直是亂七八糟!”
舊友重逢,前緣再續,無疑是人間喜事,可被人操控的東西,總會讓人不舒服,想起馬升看著自然卻十分不自然的表情,想起緋衣眼底鬱結不散的悲意,劉昭沒有生氣,隻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忽然從心間生出。
“為什麼不走呢?”
大街的儘頭,緋衣來了,夜間的夏風輕拂著她的發梢,薄薄的麵紗肆意舞動,劉昭忍不住伸出來,卻又收了回去。
“對不起,你本來可以走的。”
身契已還,良人自行,這是大衍律法,可惜,律法之上還有製定律法者,曲家,一個龐然大物,劉昭清楚自己擋不下他們,所以他隻能道歉。
“不用內疚。”
緋衣伸出了手,她輕撫著劉昭的臉頰,笑道
“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身在名利場,隻能進不能退,這是我很早就清楚的事。”
望著佳人的笑靨,劉昭沒由來的一陣心痛,他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明明早就注定失敗的事讓自己如此痛苦,他自認不是沉醉在過去的家夥,也不會因為一些東西駐足不前。
“但為什麼我會痛苦,我……這絕對不應該!”
“你想保持理智,對嗎?”
緋衣的柔荑很是冰涼,拂過劉昭的臉頰時,竟是令他不自覺的顫抖,她自是看到了他的顫抖,滿是悲傷的眸子中生出了幾分憐惜,
“對不起,哥哥他……很自私,總喜歡幫我想好一切,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明明我已經……已經……”
說著,緋衣的眸子忽然晶瑩起來,不知怎的,劉昭忽然有一種衝動,他想把眼前這個女孩抱在懷裡,但他清楚,他沒有資格。
夜更深了,即使是驅散黑暗的華光,此刻也逐漸黯淡下來,昏暗的街道上,劉昭終於鼓起了所有勇氣,將女孩緊緊抱在懷裡。
少年的吐氣如同火焰般灼熱,打在白玉一樣的脖頸上,使得女孩不自覺的顫抖。
“對不起,真的。”
忽然,黑與白的光芒在少年身上閃耀,威嚴而又夢幻的天下式命印將兩人的身軀籠罩,緋衣痛苦的哀嚎著,黑紫色的霧氣在她的身上不斷湧動。
“對不起,真的。”
霧氣覆蓋著少年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他的嘴裡隻有重複的這麼一句話。
“對不起,真的。”
時間漸漸過去,霧氣終是消散,緋衣猛的掙脫束縛,狠狠一掌打在少年的臉上,
“為什麼?為什麼連最後一點念想都不留給我!”
劉昭看著臉色蒼白的緋衣,勉強笑了笑,耐心道
“我看的沒錯,來福體內的墮落之意來到了你這裡,你不知道,這是釋懼教的手段,它讓你短時間內曆經生死彆離,強行提升心境,固然能凝聚命格,卻也在不知不覺間令人墮落,墮落之徒的下場,你清楚的。”
緋衣不語,垂下的發絲遮住了她的眸子,劉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他知道釋懼教的手段不會那麼簡單,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