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十六歲入朝為官,如今六十六歲,輔佐過四位皇帝。人生不過百年,老臣將一半的時間給了國,給了君,給了天下百姓。長公主不過十三歲,還未及笄就披甲上陣守西楚安寧,憑著戰功被您封為攝政長公主,憂國憂君,何曾對您有過不臣之心?”
“因為一個妖妃,您就這般對待長公主,是要成為昏君,遭天下人唾罵嗎?百年基業毀於你手,將來殯天,你不會無顏麵對雲家的列祖列宗嗎?”
“放肆!”雲瑉起身走了下來,走至於首輔身前,“你的意思是,朕離了雲淑月就不行了是嗎?”
“老臣不敢。”不敢,而不是不會,言下之意,離了雲淑月,你屁都不是。
雲瑉正要發怒,小太監就跑了進來。
“陛下,東陵女皇遇刺!”
“陛下,若是女皇在西楚出事,東陵不會善罷甘休,東陵太女一直對西楚虎視眈眈,不可不防!”
雲瑉頓時覺得一個頭三個大。
“老臣懇請陛下讓臣告老還鄉。”
曹閣老也跪在於首輔身側,道,“還望陛下允臣衣錦還鄉,安享晚年。”
雲瑉瞥了眼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拂袖離開。
“退朝。”高公公甩了甩拂塵,跟在雲瑉身後。
林明磊將於首輔扶起來,“於老哥,去我府上喝兩杯吧。”
於首輔看了眼朝堂,一瞬間蒼老了不少。
“你說這好好的女娃娃,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太後在世時,多寵愛她啊,如今,太後沒了,林丫頭沒了,她心裡,得有多苦啊,她若是個尋常公主,這會兒早就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林明磊一直閉口不言,喝著悶酒。
於首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記得我弱冠那年,你步入朝堂,毛頭小子不知所謂,朝堂之上敢公然跟皇帝叫板,那個時候,可把林伯父氣得不輕,直到成親之後,性子才收斂些,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麵讓我教你為官之道。”
“弱冠之年就當上了首輔,我實話說了吧,之所以跟著你,是想看看你是否如傳聞裡那般,清正廉明,那時候,我爹總在我麵前提起你,我心中很是不服,所以啊,我就跟著你,想抓住你的把柄,後來,我確實佩服你。”
林明磊眼神空洞,“入朝為官,為的是百姓,不然哪裡對得起身上的官服?朝堂之上大大小小的紛爭見得多了,內心也麻木了,朝中的貪汙**多了去了,直到陛下登基,這裡頭的醃臢事,更多了。”
“我也想告老還鄉,做個甩手掌櫃,可我若是走了,朝兒在京城,就更孤立無援了。皇帝眾多皇子,有哪個比得過她?”
“不管咯,老了,管不動了,年輕時隻手遮天令人聞風喪膽的首輔大人,如今大半截身子入了土,已經毫無威懾力了,”於首輔將一封書信遞給林明磊,“把這封書信給長公主,我好歹做了五十年的官,也有自己的人脈,她總有用得到的地方。”
“明磊,替我給長公主帶句話,西楚不是沒有女子登基為帝的先例,若是沒有,她便做這個先例。若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她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一定幫她。”
“我一定帶到。”
“我該走了,你自己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