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籠罩住了城市,黑夜逐漸被拉下帷幕。
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從黑暗之中傳來,為首的林瀾拿著一塊平板,白色的熒光照亮了他的臉。
林瀾望著平板上的地圖,思索著。
“根據序列基地裡麵剛剛修好的儀器分析,她大概在這個位置。”
“嗯。”
隨行的幾名士兵望著地圖上的地址,確認了目標位置,接著,林瀾又拿出了那個望遠鏡,看見了那個虛影,又給出了詳細地址。
幾名士兵便穿行進黑暗之中,向著那裡前去。
很快,他們便到了魚清的家附近,向著樓上的房間探去,宛若悄無聲息的魅影。
他們戴上夜視鏡,視野之中,便出現了那由綠色組成的主色調,帶著黃色與紅色。
“在這裡!”
兩人一下子從窗戶翻進去,卻突然迎來了十六的攻擊。
“什麼東西?!”
“你控製住這東西!”
說罷,一人便與十六纏鬥起來,儘力拖住,而另外一人,則是去控製住床上的少女。
白夏因為這忽然的動靜,猛地驚醒過來,不過由於那會兒魚清恢複自己的臉導致體力流失。
於是乎,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多少體力,更何況,白夏現在還看不見。
白夏慌忙地翻下床,下意識朝著外麵衝去,卻由於看不見,一下子撞在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
“嘶——好疼......”
而那人,也趁此機會,一下子從身後控製住了白夏,將那鎮定劑猛地紮入了對方的脖子上。
本就感覺沒有多少精力的少女,現在隻覺得冰冷與疲憊儘數蔓延上了自己的身體。
那熟悉的絕望感重新湧上心頭,她知道,自己又會麵臨什麼了。
而另外那裡,那人也用著那鎮定劑,解決了十六。
“呼——走吧。”
“嗯。”
於是乎,兩人扛著重新昏迷過去的少女,與那類,一下從窗戶上跳下,重新回到了街麵之上,向著林瀾那裡趕去。
坐在車上等著的林瀾,忽然望見了那頭垂下如瀑布的白發,心中一驚,又是安心下來。
是終於將這定時炸彈給抓了回來。
接著,林瀾又望見一旁的那十六,不過,自己對其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一人扛著少女,到了車上,一下子將其扔進了車中,仿佛是在扔一個炸彈。
車子發動,重新駛入了黑暗,隻有那白熾的車燈光刺透黑暗,指引著方向。
...
當白夏再次醒來時,隻能感受到身下的冰冷,以及來自身體上的束縛感。
還有大腦那對上方燈光的微弱刺激感。
白夏的臉上,一半是被魚清修複過的完好皮膚,一半還依舊是那猙獰的血肉紋理。
兩隻空洞且紅彤彤滲透著血絲的眼眶微微睜開,望著上麵。
當想到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白夏瞬間明白了過來,自己又被抓回來了。
而且,這次真的還有機會逃走嗎?自己什麼都看不見,眼前隻有一片黑暗,隻能感受到微弱的光。
瞬間,那股絕望重新占據了心頭。
“我該?怎麼辦?......”
此時,少女的心中猛地想起來一個人,那個一路保護著自己的人。
“對,陳啟。你不是在我身上嗎?現在,我真的,真的隻能找你了......”
“陳啟你是特殊的,現在隻有你有能力,所以,拜托了,我知道你肯定聽得見的。”
“現在,隻有你,隻有你可以救我......”
少女的心中祈求著,但是回應她的隻有一片沉默與無聲。
少女的心猛地一顫,等待了片刻,依舊是一片沉寂。
“陳啟,我......我真的......隻有你能救我了......我不想,我真的不喜歡待在這裡,我好容易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真的,我求求你......哪怕,哪怕就是一個嗯字,都行。至少,至少,我能知道,你在我身邊。”
“至少,我也不會那麼害怕。知道有你陪在我身邊,至少,我不會害怕,我能有得到一絲安慰。”
少女繼續祈求著,但是回應她的依舊是一片沉寂,就仿佛,她是個瘋子,正在向著空氣求救。
一會兒,啪嗒的一道開門聲忽然響起,白夏下意識偏頭過去,一秒之後,她才想起來自己看不見,又臉帶苦笑地轉頭過去。
林瀾上前來,手中拿著一個罐子,其中是含有冰塊的保存液,而其中正沉著一顆藍色眼瞳的眼球。
“......”
林瀾沉默著,見白夏醒來,什麼都沒有說,又拿出了那支鎮定劑,將帶著寒芒的針頭刺入了少女的肌膚之中。
感受著那刺痛,以及帶來的那冰冷感與刺痛感,白夏臉上逐漸扭曲成了苦笑,
“又來了......又來......”
白夏期待著,但是,那應當屬於她的那人,遲遲未曾出現,甚至,沒有出現一點聲音。
就仿佛,陳啟一直都是她的幻想一般,從來沒有存在過。...
當白夏再次醒來之時,她望見了一片黑暗,一片透著微光的黑暗。
帶著色澤,就仿佛,她又能看見了,不過,隻是一隻眼睛。
是在皮膚完好的那半張臉上。
“這是......”
“又能看見了?”
白夏能感受到,那不是單純的光線刺激帶來的感知,而是真的有光進入了眼睛,並且,她能真的感受到那眼眶之中的充實感,而非那空洞感。
隻不過,現在的眼睛太過脆弱,還不足以讓她望見外麵的強光。
白夏試著挪動身子,可是,她隻能感受到一條條繩子勒住自己的緊繃感。
馬上,白夏又放棄了掙紮,她依然還被固定著。
“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恢複眼睛?”
白夏思索著,可是,她想不明白。
明明自己在他們眼中,已經是個怪物了,那將眼睛還給自己,又有什麼意義?
讓自己瞎著不是更好嗎?
還是說,他們是想讓自己親眼見證,看到自己的變化?還是,讓自己再看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
白夏身子顫抖,她不敢再向下麵想了,她不敢去想象那種結局。
一時間,白夏又不禁想起來了陳啟。
她再次試著在心中呼喚對方,但是,每一次呼喚,都使得少女的心沉得更深。
“陳啟,我,你在嗎?我現在真的不想奢求什麼了......隻要,隻要你回應我一下都行啊......”
“隻要,你還在我身邊就行啊......”
“陳?啟?......你......嗚......”
漸漸地,她也不敢去呼喚對方了,越是呼喚對方,自己的心越是暗淡。
白夏不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心就會死了。
...
白夏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光明,可是當少女望向光明時,看到的隻有黑暗。
林瀾取下白夏臉上遮住眼睛的眼罩時,林瀾隻從中看出了落寞與孤寂,隻是無奈地說著,
“我會試著從你身上,將那家夥給分離出來。可能,會有些痛......”
“是啊,好痛,為什麼會那麼痛呢?”
白夏躺在冰冷的實驗台上,身體上被各種儀器和管線纏繞,每一個接口都像是在提醒她,自己似乎已經不再是白夏,而是【王子夜屍】。
少女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與無形的痛苦抗爭。
實驗室內的燈光刺眼,讓白夏的眼睛幾乎無法睜開,但她能感覺到,每一次實驗的進行,都像是在她的靈魂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隻覺得自己的靈魂臟了又臟,不斷被整合揉搓變形。
每一次,都像是在對自己抽筋扒骨,仿佛有著無數的怨靈聚集在周圍,它們將那手伸入少女的身體之中,不斷爭搶,分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