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晶雪峰。
白茫茫的雪地上,卻是染上了淩亂的血跡,姥無豔癱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她的腳腕不正常的彎曲著,雪梟用雙爪抓來積雪放在傷口處,起到簡單的止血效果。
遠處傳來腳步聲,冷風帶來熟悉的氣息,雪梟揮動著翅膀,向著自風雪中走來的兩道身影飛去。
“是雪梟。”宵伸出手,雪梟卻並未停落,而是在上方盤旋,發出急促的鳴叫聲。
藝如塵解釋道:“可能是出事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宵點了點頭。
跟著雪梟來到一處山洞前,便看到了重傷昏迷的姥無豔,以及被連根拔起,已經枯死的凝晶花。
宵麵露茫然:“是誰是誰將凝晶花連根拔起又是誰傷害的姥無豔雪梟!”
雪梟收起翅膀,停落在宵肩上,瞳孔微動,宵從雪梟的眼中看到了拔走凝晶花並重傷了姥無豔的人。
“先救人吧。”
站在身後的藝如塵收到了雪梟疑惑的視線,抬起一根指骨抵在唇邊,輕輕眨了眨眼睛,雪梟歪了歪頭,似是不能理解,不過還是叫了兩聲作為回應。
宵沒注意到一鳥一魂的互動,將乾枯的凝晶花拿起,又走過去扶起姥無豔,本能的將內元注入。
“可以了。”藝如塵出聲打斷了宵的動作,走過去點了幾個穴位,見姥無豔臉上漸漸有了血色之後,解釋道:“你的內元偏陰寒,輸入一點保持生機就好,輸多了反倒會加重她的傷勢,剩下的吾來吧。”
宵恍然點頭,隨後站在一旁,看著藝如塵拿出紗布和一些草藥,將草藥搗碎後,對著姥無豔說了聲“得罪”,接著動手將腳腕扭回正常的位置,然後將草藥敷上,用紗布包紮好。
“骨頭吾已經接回去了,不過吾學藝不精,姑娘還是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看看,不然後半生都隻能跛腳走路了。”藝如塵將手收回,看著被痛醒的姥無豔,語氣淡淡的囑咐道。
被硬生生痛醒的姥無豔額頭上都是冷汗,原本有點血色的臉龐也因此變得慘白,看到救她之人的麵容,不禁有些尷尬:“多謝,閣下救了我兩次,如此恩情……”
“吾是看在宵的份上才幫忙的,姑娘謝他就好。”藝如塵不在意的笑了笑,站起身來。
姥無豔看向宵,目光落在那枯死的凝晶花上:“抱歉……”
宵麵露不解:“你為什麼向我說抱歉”
姥無豔:“因為我拖累了你。”
宵懵懂開口:“拖累彆人,說抱歉就可以了嗎”
姥無豔將頭低下:“確實,這是我還不清的債。”
宵愈發不解:“拖累、抱歉、還不清的債,姥無豔,我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姥無豔答:“一言難儘。”
宵:“你又為什麼會受傷跟拔走凝晶花的人有關嗎”
姥無豔歎了口氣:“一言難儘。”宵:“有問題便有答案,為何一言難儘”姥無豔:“人有太多事情,不是用黑白分明的答案,就可以簡單了結。”
宵看向旁邊的藝如塵:“我不明白。”
“那就不用明白。”藝如塵對這些遮遮掩掩的對話沒興趣,低頭看著凝晶花,意有所指:“不過看樣子是來者不善,連根拔起可是故意斷去生機,姑娘確定什麼都不說嗎”
“吾……抱歉。”姥無豔低下頭。
藝如塵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對宵說道:“凝晶花的生機吾會想辦法,不用太擔心。”
宵點頭:“我相信義父。”
相關的談話便到此為止,藝如塵掃了眼周圍凜冽的風雪景象,貼心笑道:“傷患可不能長時間躺在雪地裡,吾進山洞裡把床弄好,宵你好好照顧朋友,幫忙驅驅寒。”
宵乖巧的應下了,姥無豔看著少年沒入山洞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掙紮的神色,最後在身影徹底消失時準備說些什麼,卻被宵放在腰間的神刀天泣轉移了注意力。
山洞裡。
藝如塵一揮手,周圍便有燭火燃起,照亮了洞內,隨即一張簡易但不失柔軟的床出現在身前,整體看起來比之前好上了那麼點。
弄好後,藝如塵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拿起腰間的龍形玉佩,看著那微微閃爍的光亮,笑問:“你在擔心”
見玉佩閃爍了兩下作為回應,臉上的笑意稍稍加深:“沒什麼好擔心的,還是專心休養生息吧,最後可是不能少了主角的。”
指骨輕點閃爍之處,冷白輕煙一點點覆蓋在上麵,慢慢融入其中,光芒的閃爍漸漸弱下,直至消失。
『玩家為什麼要對主角使用封印』冰冷的機械音出現。
“自然是為了防止出現兩個少白,吾的人身根基受損嚴重,就算有陰骨靈力護著也承受不住世界本源的排斥,還是未雨綢繆比較好。”藝如塵將玉佩收回腰間。
『玩家還要重回人身為什麼』人類的身體這麼脆弱,有什麼好留戀的
藝如塵抬眼看向石壁上搖曳的燭火,漆黑的眼中倒映著那一抹暖色,淡淡的笑意浮現,卻是轉瞬即逝:“係統也這麼八卦嗎”
『隻是無法理解罷了,如果是因為天道詛咒的話,隻需要壓製本身的修為,避開觸發的條件就行了。』
藝如塵神情平靜:“你能看出天道詛咒,那能看出吾的本體是什麼嗎”
『……玩家的本體……我明白了。』機械音停頓了下,竟帶上了些許憐憫:『玩家活著,才是真正的詛咒。』
“哈~”
少年輕笑出聲,從燭火上收回視線,失去光亮的眸中無悲無喜,隨後邁步走向了洞外,機械音同時沉寂了下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來到洞外,迎麵吹來的風雪中夾雜著清淡蓮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宵身前,戴著蓮冠的輕逸身影,還未有動作,對方便看了過來,微微低身行禮:“原來前輩也在這裡。”
“素閒人。”藝如塵來到宵身旁,抬手回禮,微笑解釋:“這是吾的義子,他的朋友出事了,吾便幫個忙看看。”
“原來如此。”素還真看了眼神情懵懂的宵,對此隻是稍稍訝異片刻,隨後了然一笑。
“不知素賢人怎會到此又所為何事”
“劣者覺得,前輩應該已經知道了。”
“……”藝如塵和笑容滿麵的素還真對視片刻,心裡難得的生出了些許無奈,抬手扶額:“吾希望素賢人能明白,觀想未來不代表全知全能,事事都能了然於心。”
“前輩說的是。”
素還真輕輕頷首,笑容中帶著歉意,卻沒多大誠意:“那需要劣者再次複述一遍嗎”
“有勞素賢人。”水個時長。
素還真便將事情經過又說一遍,和原來的劇情沒什麼區彆,隻不過聖耀刀賞並沒有將友人的屍身帶回去,還受了重傷,強撐著說完後就昏迷了過去,而他說的內容中除了宵,還有一個就是後麵突然出現,搶走屍身又打傷他的紅衣神秘人……
說到這裡,素還真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藝如塵裸露在外,隻剩下蒼白指骨的雙手,心裡的猜測已經得到了證實,畢竟他之前受困於北辰元凰時,就差點被聖耀刀賞口中描述之人送去了仙山。後來談無欲不想這個誤會變大,就告訴了他那人的身份,所以他來此除了弄清楚奪刀殺人的始末外,還想知道一下宵和那人的關係。
聽到關於紅衣人的事情,宵下意識看向了藝如塵,不過他對此更多的是好奇,沒有刨根究底的心思,見藝如塵沒有解釋的打算,看了一眼後就收回了視線。
“他們還好意思說什麼擒回去問罪吾還沒問他們欺負宵不諳世事,擅自毀去承諾的罪呢。”藝如塵嗤笑一聲,臉上帶著些許怒意:“既然定下了生死賭約,那就願賭服輸,輸不起就彆賭,免得帶壞吾的孩子。”
素還真看著身後因為這句話,雙眼驟然有了光亮的黑發少年,深感認同的點了點頭,從方才的對話中就能看出少年那與稚子無異的心智,單純得像白紙,加上宵又說過自己非人的身份,多少能猜到一些。現在卻要被牽扯進莫名的糾紛當中,換作誰都會心生不悅。
“此事劣者會想辦法周旋,順便前往調查羽人的生死,若有消息,我會再來。”
“隻是一件小事,吾可以解決,素賢人事務眾多,還是不要奔波勞累了。”羽人非獍情況如何,藝如塵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雖然不能明說,但也無意讓人浪費時間:“比起賢人,吾覺得閒人更適合你。”
素還真以為藝說的是宵的事情,聽到後麵帶著揶揄意味的話語,不禁露出了笑容:“若是前輩能夠幫劣者分憂,當個閒人也不是不可以。”
“啊呀,吾忽然覺得心口鈍痛,可能是傷勢又複發了,不靜養個十天半個月的可不行。”藝如塵立刻抬手捂住心口,眉頭皺起,一臉的虛弱。
“既然前輩傷勢未愈,此事便讓劣者去做吧。”比如那被帶走的屍身。
“雖說能者多勞,但怎可勞煩素賢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無妨,左右不過一件順手的事情。”說說計劃
“不行。”藝如塵壓下再次浮現出的無奈感,一語雙關後,又附加了一句:“網都撒好了,素賢人不按時去收網的話,可是會一無所獲的。”
於是那張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有前輩這句話,看來這次會有很大的收獲呢。”
……並不是。
無奈的情緒再次浮現,藝如塵想著要不要把僅剩不多的情緒一起封了,免得時不時的就要走神,不過想到體內蟄伏著的天道詛咒,還是打消了這個沒什麼必要的念頭。
你來我往的又打了幾次機鋒,卻沒能把話套出來後,素還真便不打算再試探下去了,適可而止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