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氣,去睡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雖然你不用睡覺,但你的身體還是需要的。”
“嗯,我會的,晚安。”
“晚安。”
風愁彆打著哈欠,隨便挑了個房間睡覺,反正他不認床。
秋宇在後麵看著風愁彆離去的背影,將手中的東西小心收好,一點血色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落下來,滴在一朵開得正好的花瓣上,瞬間將其染紅。
抬手將其折下毀去,身體因此踉蹌了下,肩膀微微顫抖,神情卻是一如既往的認真。
“殤,不喜歡血腥味……”
第二天,風愁彆應邀去找玄宗的人到鎮上逛逛,秋宇待在樓閣裡哪兒也沒去,見龍宿來找他聊天,便與其聊了起來,兩人都心知肚明的沒有再提昨天的話題,氣氛十分融洽,龍宿知道要談些什麼,秋宇也十分配合,兩人之間像極了多年未見的好友閒聊一樣,格外的和諧。
龍宿聊著聊著,目光放在四周的花團錦簇上,因為是他精心布置的,風景自然不會差,於是心血來潮的提議要互相畫幅畫像,龍宿說這句話時姿態很是隨意,似乎隻是一時的興起,也不在意秋宇會不會答應。
秋宇倒是很認真的答應了下來,拿出隨身攜帶的紙本,看了眼哪怕是隨意側坐著也不失華麗的紫衣儒生,找好一個角度後,就低頭畫了起來。
龍宿倒沒想到秋宇會答應得這麼爽快,不過也沒感到多少訝異,畢竟對方的性子就是如此。
拿出材質上乘的畫紙,龍宿抬眸望去,隻見藍衣儒生稍稍垂首,水藍色的睫羽微垂,自眼瞼處投下一小片的陰影,修長的指節勾住墨色的筆杆,微微抿唇,神情認真得讓人不禁期待起最後的成果。
龍宿笑了笑,垂眸,隨即也開始畫了起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完成的,不過誰也沒提出想要看看的要求,隻是相視淺笑了下,將畫作收好,繼續之前的閒聊。
兩人一聊就聊到了日暮西沉,秋宇看了看天色,止住了話題,問道:“龍宿,此處可有賣刀劍的好地方”
“嗯”龍宿輕抿香茶,語調微揚:“秋宇,汝是想重新換把佩劍嗎”
“不是,隻是不想用上。”
不想用上用在何處
龍宿心思微轉,淺笑頷首:“吾對市井布局沒有劍子了解得通透,可以讓他代勞指引。”
“嗯,那吾便去找劍子幫忙了。”
“吾隨汝一起。”
“嗯。”
找到劍子的時候,他正在和佛劍四處閒逛,聽到秋宇的要求,不禁有些好奇:“我記得秋宇你有一柄更加契合的佩劍,何必要換一把呢”
秋宇依舊是那個回答:“吾的佩劍,用不上。”
“用不上”劍子很是好奇,不過也知道秋宇不想說的事是套不出話來的,就沒有追問,將秋宇帶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武器鋪裡。
店鋪老板見到氣度不凡的四人,就知道這是門大生意,連忙熱情的招待客人:“幾位高人想要什麼樣的武器,我們這裡什麼類型的都有,保管能挑到滿意的。”
秋宇:“要一柄鋒利的佩劍。”
老板聞言,立刻拿出了數把還未配有劍鞘的佩劍,供秋宇挑選。
秋宇拿起其中一柄劍刃較薄的佩劍,開口詢問:“這柄有多鋒利”
老板倒也誠實:“雖比不上那些高人的寶劍,但削鐵如泥還是可以做到的。”
秋宇繼續詢問:“可以一劍斷首嗎”
“啊”
另一邊。
風愁彆倒完全摒棄了昨日的拘束和不自在,還和少白買了一大堆看起來不錯的糕點,有說有笑的討論著哪家店的糕點最好吃,要不要買些回去什麼的,仿佛今天真的隻是出來玩的,而不是隨時就要離開的。
兩個小輩並不知道風愁彆離開就不一定能回來的事實,還鼓起勇氣抱怨風愁彆沒能嘗到他們的心意,他們已經找到不會炒糊的技巧了,等回到玄宗之後,一定要好好再做幾道美味的菜肴出來。
風愁彆笑眯眯的應下了,他很期待未來的自己再次來到這個世界時,好好感受一下兩位可愛小輩的「心意」。
一路逛下來的相處倒是融洽,少白和風愁彆都不是性子很悶的那種,又有兩個小輩活躍氣氛,就連蒼平靜的麵容上都帶上了些許笑意。
逛到一半的時候,秋宇出現說是有事要說,風愁彆心知肚明,和道無餘他們說了一聲後,就單獨和秋宇去到了一處小巷子裡。
原本道無餘他們是以為風愁彆是要現在離開的,神情黯然些許,正打算帶著兩個小輩回去的時候,風愁彆又和秋宇從小巷子裡出來了,兩人再次分開,各自回到自己陪同的人的身邊,繼續未走完的路程。
蒼看著正和少白有說有笑的風愁彆,眸色微沉,隨後稍稍看向身後的小巷子裡,雪白的骨架若隱若現,隻是他並未說什麼,收回目光後,繼續走著。
不知不覺中天色就昏暗了下來,道無餘知道時間差不多了,便支開了兩個小輩,風愁彆看得出這份心意,笑著謝過後,便很灑脫的轉身走了。
少白他們知道對方不習慣將情緒表露出來,能陪著他們逛一天而不是半路悄悄失蹤就已經很難得了,也不會對此有什麼負麵的情緒,目送著人走進九頂山下的樹林裡。
不久後,秋宇在三先天的陪同下來到此處,見玄宗等人也在,麵露溫和的笑容,行禮致意。
低首回禮後,少白注意到了他手中沒有劍鞘,在黃昏下泛著寒光的長劍,心下有些不安:“秋宇先生,你這是……”
秋宇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手中握著的長劍,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釋道:“之前天劍之爭弄壞了愁彆的佩劍,這是買來賠給他的。”
“是這樣啊……”看著秋宇神色如常,毫無破綻的麵容,少白也隻能歸結於自己想多了,畢竟在任務之外的時候,秋宇對愁彆是真的很好。
“愁彆已經在林中等候了。”沒發現異樣,道無餘將目光從那柄長劍上收回,提醒道。
“多謝。”秋宇含笑道謝,隨後和三先天道彆:“多謝三位的陪同,吾該去找愁彆了,不必再送。”
“不能親自送,目送應該沒問題吧。”雖然知道那柄劍是賠禮,但聯係到秋宇買劍時的奇怪問話,劍子還是放不下心來。
秋宇沒有拒絕,頷首謝過後,便提劍進入了林中。
在發現秋宇似乎真的不在意這點後,劍子不由和少白一樣,覺得自己想多了,但還沒來得及開口活躍氣氛,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鐵鏽腥氣從風中傳來。
是血的味道。
這個認知令在場幾人心下一沉,隻是蒼似乎想到了什麼,向著道無餘微微搖頭,少白和赭衫軍隨後了然,跟著兩人轉身離開了。
三先天都是聰明人,見狀便想到了關於任務者的特殊性,不過還是進入林中查看,因為距離並不遠,不然不會這麼快就聞到了血腥味,所以他們很快就看到了一身血色,半靠在樹上,懷裡抱著什麼的秋宇。
“被發現了嗎……”
秋宇抬頭看來,眉眼間儘是疲憊神色,仿佛被什麼壓得喘不過氣,沒見到玄宗等人的身影後,低聲呢喃了一句,同時輕撫懷中之物。
此時光線昏暗,但三先天還是看清了他懷中的東西,一時神情複雜,目光落在了旁邊那具著白衣,已然失去生機的無首屍身上。
“……一定要這麼做嗎”劍子以為秋宇他們離開的方法是要死在他人手中,而秋宇這副姿態顯然是想激怒玄宗等人,不過似乎被蒼發現了,所以才會在沒看到玄宗等人後那樣感慨。
佛劍也是這麼以為的,不然早動手了。
秋宇沒有回應,而是看向了龍宿,說著另外兩人不太懂的話語:“那天之後,吾想到了一些事情。”
龍宿同樣也看著他,金眸浮現出一些波動:“哦想到了什麼”
“龍宿你還記得吾的名字。”秋宇輕聲開口,聽著有些溫柔:“名字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留下這部分記憶的。”
除非是他自己願意這麼做。
“所以……”抱著的手稍稍收緊,聲音更輕了:“不必執著於過去,沒有這個必要。”
無論未來的他有沒有動情,龍宿對自己來說終究是不同的。
龍宿垂眸看著疲憊不堪的藍衣儒生,忽然輕笑了,拿出了一樣東西:“在離開之前,吾想讓秋宇汝看看那幅畫。”說著,將其展開。
畫像上的人靜坐在一處花海中,手執墨筆,正微微抬首望向此處,神情專注,卻獨獨沒有畫上眼睛。
“不知秋宇汝有沒有聽過一個成語”龍宿問道。
秋宇收回目光,似是撐不住了,眼睛緩緩閉上,聲音已經輕到聽不清了:“畫龍點睛嗎……”
龍宿神情微愣,看著合上眼眸的人,一時間不知該有何情緒:“汝原來明白……”
明白什麼
秋宇在失去意識前,依舊聽不懂龍宿的話。
隨著手臂的放鬆,才看到了那柄長劍的所在,已經完全沒入心口了。
一處不知名的山頂上。
完好無損的風愁彆站在懸崖邊吹著晚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隨即推測秋宇應該已經完成背刺的任務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以往都不會在意這些的,這次還非得花積分弄個傀儡出來,真是毫不心疼。
吐槽了一下後,就見那鴿子骨架從遠處飛來,恰好落到了身旁,隨即縱身躍上,調整了下坐姿。
在飛向高空的那一刻,風愁彆瞥見一抹玄紫道影佇立在了他方才的位置,神情平靜,因為看不到對方的眼神,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看著他。
蒼師兄怎麼會在這裡
風愁彆來不及詫異,接著就隨著視野升高,看到了玄紫道影不遠處的另外三個身影。
好嘛,一個都沒騙過,真是……好浪費積分啊。
風愁彆感覺自己都要為那家夥心疼了。
看著那鴿子骨架消失在天際後,少白收回了目光,卻見蒼依舊保持著遙望的姿態,不禁小聲感歎:“蒼師兄隻在愁彆昏迷不醒的時候和他獨處過啊……”
道無餘沒有說什麼,隻是揉了揉少白的頭。
未明的上空中,風愁彆正準備躺下休息,卻感覺正飛著的鴿子忽然停下,眼前隨即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身影,見風愁彆正看著她,朝著他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大兄弟,能幫個忙嗎”
風愁彆皺了皺眉,卻見少女體內浮現出一個泛著淡淡墨色的模糊輪廓,向他微微頷首:“魂司大人,有禮了。”
見到這個,風愁彆不禁目露震驚:“你!”(www.101novel.com)